第十六章(第3/3页)
“你在这里很久了吗?”斐德列克问。
“呃?哦,是的,有一段时间了。”
“是醒着还是睡着?”
“老实说,我在密谋一出恶作剧,”他把眼镜戴上,眨了眨眼睛。“噢!”他说。“希望你们不介意我这样说,你们看来像是传说中穿着凉鞋的化缘修士,可是没那么神圣,而且湿答答的。你们到底在忙什么?”
斐德列克没回答这个问题。
“你这几分钟有没有看到有人经过大厅——从后面走到前面?”
“这样一想,10分钟前我看见你经过。我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是,我是说之后。跟我走同样的方向。有吗?”
“只有艾波比先生!”
“艾波比!”
“我们的律师朋友。大概是要回房睡觉了。虽然我知道他晚上跟葛汉见面,可是没想跟他说话。”博士顿了一下。“可是,你看到那些棕榈树。如果经过的人不是走大走道,我可能不会注意到。怎么了?”
斐德列克告诉他刚发生的事。
菲尔博士脸上的睡意或是专注力突然不见了。
“我不喜欢这种事,”他怒吼着。
“不可能。”
“这不合理。”
“我也这么想。”
斐德列克正要转身,对此事不再抱希望。饭店职员全睡了,而晚班门房在黑黑的小房间里打瞌睡。假设有人躲在棕榈树后面,可以在不让菲尔博士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来去——
但斐德列克对这个想法有所疑虑。博士的举止让他起了警觉。菲尔博士握着拳,目光飘忽,他看来心神不定又很困窘。斐德列克想到了很多可能,没一个能让人宽心。
“我想,”他从博士身后说,“你和葛汉巡官忙了半天?”
“嗯,没错,忙得很。”
“有新发现?”
“有些新的证据。可以说是我们挖出来了。我们又回现场去了,”似乎打定了个主意,菲尔博士往后坐稳。“顺带一提,”他补上,“我们跟乔治·赫伯特·戴尔谈过话,就是这附近人称‘黑杰夫’的家伙。”
喷泉水声呢喃。斐德列克凝视地板,脚尖左右晃动,眼睛直盯着地板。
“哦?他受伤了吗?严重吗?”
“受伤?”菲尔博士说。“他好得很。倒该听听巴洛先生你说说,为什么你觉得他受伤了,应该会很有意思。”
斐德列克笑了。“我没说他受伤。如果你还记得我跟葛汉说的话,我说当我看到他躺在地上时,担心他可能受了伤。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所以他完全没受伤?”
“这个怪人看来更健康、更肮脏了,”菲尔博士回答。“我们发现他窝在恋人小径那边的样品屋,葛汉说他常在那边出没。当时是下午了,他吃着沙丁鱼罐头,还没完全从前一晚的酒醉中清醒过来。嘿!停下来!怎么了?”
“没事,继续说。”
菲尔博士看着他。
“也许你有兴趣知道(虽然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感兴趣),他说他不记得星期五晚上到星期六早上发生的事。真是可惜。假使星期六晚上他在恋人小径附近,比如在电话亭附近,他就能证实几件有意思的事。”
“是这样吗?什么事?”
这会儿,菲尔博士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小胡子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我也喜欢他的屠夫外套和印花大手帕,但这副模样要当证人——不成。我想,不成。”
“嗯,我得走了,博士,晚安。”
“好的,你好像很疲倦。吞一颗阿司匹林,喝点威士忌,然后上床。明天午后,你若经过艾顿的小屋,值得你去瞧瞧。葛汉巡官有了些想法,可能让大家大吃一惊。这个秘密免费送你。”
喷泉的淙淙声仍断断续续着。斐德列克没办法离去,这就像是在电话中,两方都不知道该怎么结束对话。菲尔博士显然也有同样的困扰。斐德列克说了些热诚的客套话,打破了困境,往门走去。可是他只走了5步,博士便大声叫住他。
“巴洛先生!”
“什么事?”
“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礼貌?”菲尔博士说,略带红晕与愁色的脸扭曲着。“如果我说我该事先安慰你?”
斐德列克瞪着他。
“安慰?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安慰。我预料到了,我想我该事先安慰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