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悲剧(第6/12页)
“那么,您有没有注意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没有,我没看见。”卢玉珍摇摇头,“我收拾完厨房就去隔壁李家打牌了,快十点才回来。”
“您既然看见顾蓓来找张雅丽,就没有想到去看看吗?”秦思伟的语气有些尖锐,“我是说,也许她们会发生冲突也说不定。”
“我也想过,但是我寻思着去了也是自讨没趣。”卢玉珍尴尬地说,“她们谁都不会听我的呀。所以,我干脆就眼不见为净了。”
门铃声打断了我们,卢玉珍起身去开门。来访的是邻居李阿姨,她看起来比卢玉珍年轻一些,五短身材,染得漆黑的短发紧贴着头皮,显得脸更加圆胖。看见我们在屋里,老太太有些不自在:“你有客人在啊。”
“公安局的同志。”卢玉珍挤出一点笑容。
“哦,没事,我就是把毛线给你拿过来。”李阿姨把一团鹅黄色的细毛线塞到卢玉珍的手里,“你要的是这种开司米线?我正好还剩下这么一团,够?”
“够了,足够了。”卢玉珍执意留她喝杯茶。李阿姨推说家里的煤气灶上还炖着东西,便匆匆告辞了。
“卢阿姨,您还自己织毛衣吗?”我想缓和一下气氛。
“哦,没事织着玩儿的。”卢玉珍给我们又添了些茶水。
“这种开司米线那么细,织起来很费劲啊。”
“开司米线软和。”她笑得有些不自然,“看你的样子,应该没织过毛线活儿吧。”
我承认自己对针织一窍不通。聊了一会儿做家务活儿的话题,我们便起身告辞。
“卢阿姨,您知道张雅丽有一份遗嘱吗?”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房门的秦思伟突然回头问卢玉珍。
“啊,有这么回事儿。”卢玉珍局促地说,“她去年动手术之前好像写过一份东西,如果她死了,房子啥的都留给她弟弟——你说的是这个吧?”
秦思伟点头称是,再次感谢她的合作,然后拉着我离开了卢玉珍家。
“卢玉珍一定是看走眼了。”走出楼门后,秦思伟无奈地笑了笑,“这些老太太都一样,总是有‘重要情况’要报告,其实所谓的‘重要情况’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她们自己想象出来的。”
“那还有百分之二十左右是真的嘛。”我目测了一下两座楼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十几米。对面二号楼的门口左右各有一盏球形的路灯,如果灯没有坏的话,卢玉珍应该可以看清楚进出楼门的人。
“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而已。”秦思伟看出了我的心思,“顾蓓搞得她家里鸡犬不宁的,卢玉珍心里讨厌她,产生这种联想很自然。”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儿子也有份。”
“呵呵,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啊。”秦思伟说,“尤其是像卢玉珍这样从农村出来的老太太,老脑筋是免不了的。”
“于凯的父亲呢?没有一起进城来吗?”
“他父亲在六年前去世了,癌症。据说当时为了看病把老家的房子和地都给卖了。”
“怪可怜的。”我感叹道。
“你们是公安局的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跟我们讲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身材健壮,脸色黝黑,乌亮的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她穿一件半新的蓝色棉服,胸前贴着“平安物业”的字样,手里拎着一个塑料桶,里面装着铲子、剪刀、小耙子,看样子是小区的园丁。
“我们是公安局的。”秦思伟拿出证件给小姑娘看了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哦,我……”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你们是不是来查二号楼张大姐的事呀?”
“你是说张雅丽?”秦思伟打量着她,“你认识她吗?”
小姑娘神色紧张地点点头。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和颜悦色地问。
“我叫宁俊香。”小姑娘看看我,又看看秦思伟,“我是从湖南过来打工的,在平安物业里当园丁,就是养养花、种种树什么的。”她顿了顿,接着说,“张雅丽大姐是我的老乡,她看我平时活儿也不多,就问我愿不愿意做小时工。就是每天帮她们家做顿晚饭、收拾收拾屋子什么的。”
“你每天晚上都帮张雅丽做饭吗?”秦思伟睁大了眼睛,“昨天晚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