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2/20页)

“很好,菲尔兹。”但他转了一个圈又向尸体走去,在桌子上的邮件盘前停了下来,把最上面的信封塞进了外套口袋。“快点。”洛威尔向门口走去。菲尔兹向前冲去,但他感觉到洛威尔没有跟在身后,便停住脚步往回看。洛威尔站在房子中央,脸上露出惊恐和痛苦的表情。

“怎么啦,洛威尔?”

“该死的脚脖子。”

菲尔兹转身走向门口,一个警察带着好奇的神情站在那儿。“我们刚才在找一位朋友,警察先生,昨天我们看到他进了这家商店,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听了他们的叙说,警察决定把他们的话记录在案,“再说一遍你们朋友的姓名好吗,先生?意大利佬?”

“巴基。”

洛威尔和菲尔兹得到允许离开的时候,亨肖侦探和侦探科的另外两个人到达了现场,随行的还有验尸官巴尼豪特先生,他们解散了大部分警察。“把他连同这些垃圾一块儿埋在乞丐墓地。”亨肖看着尸体说道,“伊卡博德·罗斯。浪费我的宝贵时间。我还来得及吃早餐。”菲尔兹一直逗留在那儿,直到亨肖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晚报用一篇豆腐干大小的文章报道了伊卡博德·罗斯的被害,说他是一个小商人,在一起抢劫案中遇害。

洛威尔偷来的信封上写着“文恩的座钟”几个字。这是一家当铺的名字,当铺地处偏僻,位于波士顿东区一条少有人去的街道。

次日早晨,洛威尔和菲尔兹赶到当铺。当铺设在一个无窗的店面房。出来招呼他们的是一个大块头男人,体重少说也有三百磅,脸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西红柿,满下巴长着淡绿色的胡须。他的脖子上用绳子吊着一大串钥匙,他一走动,钥匙就碰得叮叮当当的响。“文恩先生在吗?”

“在,当然在。”他答道,随即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问话者的衣着,“我早就告诉过那些纽约侦探,我没有使用过来路不明的钞票!”

“我们不是侦探。”洛威尔说,“我们相信这个是你的。”他把信封搁在柜台上,“是从伊卡博德·罗斯那儿拿来的。”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哎呀!他不付清欠款,他会有麻烦的!”

“文恩先生,我们对你朋友的死感到很难过。你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对待罗斯先生吗?”菲尔兹问道。

“哦?你们好像很爱管闲事呀。好吧,你们算是找对人了。你们给多少钱?”

“我们不是把你的报酬从罗斯先生那儿给你拿过来了嘛。”菲尔兹提醒他。

“它本来就是我的!”文恩说,“你们不承认?”

“难道做什么事都是为了钱?”洛威尔执拗地拒绝。

“洛威尔,别这样说。”菲尔兹低声道。

文恩的笑容再一次凝固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眼睛瞪得灯笼大。“洛威尔?诗人洛威尔?”

“噢,是的……”洛威尔只好承认,觉得有点难为情。

“‘什么东西比六月的日子还要珍贵?’”大块头念道,慢慢笑了起来。

什么东西比六月的日子还要珍贵?

如果有,那也是完满的时日来临;

天堂在试探大地是否谐和,

而她温热的耳朵轻轻覆盖其上;

我们观看,或者倾听,

听见生命呢喃,或者看见生命在闪耀。

“第四行的那个词是‘温柔地’,”洛威尔纠正他记错的地方,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怒,“你看,是‘她温热的耳朵温柔地覆盖……’”

“千万不要说美国没有伟大的诗人!啊哈,说来难以置信,我也有你家的地址!”文恩得意地宣告。他从柜台下面掏出一本皮边儿的《我们的诗人的住宅及常去之处》,翻到埃尔伍德那一章。“噢,我的出版物名录中还有您的亲笔签名。接下来是朗费罗、爱默生,还有惠蒂埃,您的书我买的最多。爱说笑的霍姆斯的名字也在其中,要不是他在太多的东西上签名,他的排名仍然会比较靠前。”

大块头脸上泛出酒糟鼻那样的红色,神情亢奋,他从大串钥匙中取下一把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张纸,纸上写着洛威尔的姓名。

“哎,这根本就不是我的签名!”洛威尔说,“写这些字的人连笔都不会握!我要求你立即交出你全部的假签名,先生,否则,今天傍晚你会收到我的律师希拉德先生的信的!”

“洛威尔!”菲尔兹把他从柜台旁推开。

“书中有这么多插图,这个人凭这些插图就能找到我家,你让我晚上怎么睡得踏实!”洛威尔喊叫着。

“我们需要这个人帮忙!”

“是的。”洛威尔把他的宽身长衣弄直,“可找人帮忙也得看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