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一次审判(第5/7页)

“我摇晃哈利先生时,把血沾到了手上。”

“血也沾到你卧室的被单上了吗?”

他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倚着栅栏支撑住自己,说:“我刚才说过了,我半夜起来拿杂志打死了几只蚊子。”

“这么说,你床单上的血迹仅仅来自于那几只蚊子的尸体了。”

德·玛瑞尼重新退回到笼子中间,笑着坐下了。他现在看起来很轻松,嘴里叼着一根火柴,轻轻地咬着。

“我可以确定地说,是这样的。”克里斯蒂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易拉得领带,紧张地说。他的慌乱对我们非常有利。

黑格斯又一次笑了,却不再孩子气。他无情地把克里斯蒂陷入了困境。

“我从你的话里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黑格斯说,“七月七日那天,德·玛瑞尼伯爵确实邀请你去他在维多利亚大街的家里吃晚饭了。”

“不,没有,他没有邀请我。”克里斯蒂几乎是叫着说。

“法官大人,我没有其它问题了。”黑格斯略带嘲讽地说,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克里斯蒂的衣服被汗水浸得透湿,他慢慢地倒着退出了证人席,唬蹒跚着走出了法庭——他是一个失败的证人,他的证词并不能使弗来迪获罪,也不能证明任何人有罪,除了他自己。

我在心里笑了,默想着:哼,哈罗德,如果你觉得这些提问让你不舒服,你不服气的话,那就等到审判结束吧,我们还有一个会让你更加难堪的证人,希尔斯上尉会当庭作证,指出你在那天午夜开车行驶在拿骚的大街上……

下一位证人是迈阿密警察局刑侦处的头目,麦尔岑上尉,对这个矮胖的无耻的家伙来说,这个头衔实在太大了。他的鹰钩鼻子在脸上十分突出,那个肿胀的鼻头就像烹调好了的马铃薯。不过,对他来说幸运的是,前几天我对他的殴打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阿德雷对他的委托人总是表现出一种过于奉承的尊敬,他有意引导证人对凶案现场进行了一番精确、详细的描述,而个中老手麦尔岑,则努力地配合他,用那种懒洋洋的南方口音,把证词润色得生动而又可笑,几乎是对犯罪现场的文学创造了。

“被烧焦的部位隐藏了可能的罪证,这告诉我们,杀害哈利先生的凶手或许不会被绳之以法了。”麦尔岑在法庭上说。宽松的长裤随着身体的节奏甩来甩去,似乎在做最后的表演。

在新闻采访桌后,加登的眼珠一转,脱口而出:“哈利先生被害前一定是抓住了楼梯的栏杆,挣扎着想往墙壁上靠去,以伺反击。可凶手杀死了他,而后把他拖回了屋里。”

黑格斯对他的话毫不理会,只认为是小说家的一派胡言(可日后却证明了他的话有道理,而麦尔岑荒谬可笑的理论也在那时被揭露了。他这次的证词还将在下一次审判中,因为他自己的慌乱,不得不被拿出来重新调查)。

阿德雷详细询问了麦尔岑审问弗来迪的细节,而这位证人宣称,被告一再所说的“那个老傻瓜”就是指哈利先生;而且被告同样痛恨欧克斯的家庭律师——我的老朋友福斯克特,因为他曾从被告的前妻罗丝那儿弄来一封“肮脏的”信,交给了欧克斯夫人,在这个家庭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德·玛瑞尼仍然咬着火柴,看起来很愉快,让大家感觉到,他是决不可能对一个调查的警官说那些话的。

在极力渲染了弗来迪如何“不合作”去找他在谋杀案当晚所穿的衣服之后,麦尔岑再次强调他当时调查的时间是七月九日下午三点半。

他的证词就像是那两个黑人警察证词的录音稿,二者完全一致。

黑格斯走到麦尔岑对面,充满讽刺意味地笑了,问道:“你能确定你把德·玛瑞尼先生带到楼上去的时间吗?”

“我当时记录下来了。”麦尔岑郑重其事地说。而后他对法官请求道:“我能在您的允许下从我的记事本上查找吗?”

法官庄重地点了点头。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笔记本,用手指迅速地翻开,找到那一页,说:“啊,找到了,就在这儿:下午三点半,是七月九日下午。”

很快,今天的最后一位证人又上场了——就是那位具有好莱坞风格的瘦高的警察贝克。他是迈阿密警察局犯罪实验室的管理人,这家伙的穿着比上次和我交手后看起来好多了。他的身后紧跟着两个身穿制服的、强壮的黑人警察,抬着案发现场那件被烧焦了的中国屏风,把它放到了法官大人目力所及的地方。

尽管是坐在我所处的这样一个角落,我还是能从黑格斯貌似镇静的面孔下,看出他觉得这个中国屏风对我们今天原本顺利的审讯,是一个不吉利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