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十二月二十四日(第8/27页)
萨格登警司继续以公事化的口吻说下去。
“我再次来到这幢房子,长官,正好是九点五十五分。就在我要按门铃的时候,听到房子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几声叫喊和一阵骚乱。我不停按门铃,还砸了门环,三四分钟后才有人来开门。当男仆最终把门打开时,我马上就知道这儿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他浑身都在颤抖,看起来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先生被杀了。我急忙跑上楼去,发现李先生的房间乱作一团,很明显曾发生过激烈的争斗。李先生躺在壁炉前的血泊之中,喉咙被割开了。”
上校严厉地说:“不可能是他自己弄成那样的吗?”
萨格登摇摇头。
“不可能,长官。举一个例子来说,房间里的桌子和椅子都翻倒了,瓷器等装饰品全打碎了,而且现场没有发现可用来当凶器的剃刀或其他刀具。”
上校沉思着说:“好吧,看起来确实是谋杀。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大部分家庭成员都在那儿,长官,只是站在周围。”
约翰逊上校说:“你怎么想的,萨格登?”
警司慢吞吞地说:“一件糟糕的事,长官。我觉得像是屋子里的人干的,我想不出哪个外人能在干了这事之后及时逃走。”
“窗户是什么样的,关着还是开着?”
“房间里有两扇窗户,长官。一扇是关死了,闩着;另一扇从底下拉起了几英寸——但用一个防盗螺栓固定住了,动不了。我试过了,它卡得非常紧——我敢说那扇窗有好几年没开过了。另外,外面的墙面很光滑,没有裂缝——也没有常春藤或其他藤本植物,我认为没人能从窗户逃走。”
“房间里有几扇门?”
“只有一扇。那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门从里面锁住了。他们听到搏斗声及老人的死前尖叫后,立即冲上楼来,把门砸开才进去的。”
约翰逊厉声问道:“开门后谁在房间里呢?”
萨格登警司严肃地回答:“房间里没有任何人,长官,除了几分钟前被杀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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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逊上校瞪着萨格登足足几分钟,才没好气地说:“你是想告诉我,警司,这是一桩只有在侦探小说里才会读到的该死案子,一个人死在一间上锁的房间里,显然是被某种超自然力量杀死的吗?”
一抹无力的笑容出现在警司的唇边,他严肃地回答:
“我不认为事情有那么糟,长官。”
约翰逊上校说:“自杀,肯定是自杀!”
“如果是自杀的话,凶器在哪儿呢?不,长官,自杀是不成立的。”
“那么凶手是怎么逃走的呢?从窗户吗?”
萨格登摇摇头。
“我发誓他不是那样逃走的。”
“但门是锁着的,而且你说,是从里面锁上的。”
警司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
“没有指纹,”他明确道,“可是看看这把钥匙,长官,用放大镜好好看一下。”
波洛弯下腰去,和约翰逊上校一起察看这把钥匙。上校发出一声惊呼。
“天哪,我看到了,钥匙顶端有些轻微的划痕。你看见了吗,波洛?”
“是的,我看见了。这也就是说,钥匙是从门外转动从而锁上门的——用一种特别的工具穿过钥匙孔,抓住钥匙——很可能是一把普通的老虎钳,就能办得到。”
警司点了点头。
“可以做得非常好。”
波洛说:“那么,他的想法就是,希望被认定为自杀,因为门是锁着的,房间里又没有别人。”
“正是这样,波洛先生。我想说,这是毫无疑问的。”
波洛怀疑地摇摇头。
“但房间里一片混乱啊!就像你说的,这样的状态就排除了自杀的可能,凶手应该第一个就想到把房间布置整齐。”
萨格登警司说:“但他没时间了,波洛先生。这就是问题所在,来不及。他原本指望能在老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其制伏,可是没成功。发生了一场争斗——一场显然会被楼下的人听到动静的争斗;不仅如此,那位老先生还高声喊了救命,所有人都冲了上来。凶手只来得及匆忙溜出房间,再从外面把门锁上。”
“没错,”波洛承认,“这个凶手很可能搞出这么一通闹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留下凶器呀?因为如果这儿没有凶器,就理所当然的不可能是自杀!这个错误是不可原谅的。”
萨格登警司坚定地说:“罪犯总会犯错。这是我们的经验。”
波洛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虽然他犯了错,可他还是逃脱了。结果一样。”
“我不认为他真的逃脱了。”
“你是说他还在这幢房子里?”
“我看不出他还能去哪儿,这是一起内部人犯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