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3/4页)

“科拉的个性就是那样!”

“我的意思是,那是否只是个单纯的恶作剧?是她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还是故意的——出于取乐的目的让大家都不安?”

海伦努力回想。

“你永远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人,不是吗?我从来都无法确定科拉究竟是真的天真无邪,还是刻意营造出非常幼稚的假象。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是的,我在考虑,假如这位科拉夫人对自己说:‘问他们理查德是不是被人谋杀的,然后看看他们的表情该多有趣啊!’这像是她会做的事吗?”

海伦满脸疑惑。

“有可能。她的确有着孩子般顽皮的幽默感。可就算如此,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强调了一件事,那就是拿谋杀这种事情开玩笑非常不明智。”波洛冷冷地说。

海伦颤抖了一下。

“可怜的科拉。”

波洛改变了话题。

“葬礼之后,蒂莫西·阿伯内西夫人留下来过夜了吗?”

“是的。”

“她有没有和你讨论科拉的那句话?”

“有,她说那简直太离谱了,只有科拉才说得出来!”

“她没当真?”

“哦,没有,没有。我很确定她没有当真。”

这第二个“没有”,波洛心想,听起来很不确定。可当你回想某件事情时,这难道不是常有的现象吗?

“你呢,你当真了吗?”

海伦·阿伯内西卷曲的灰发梳向两旁,湛蓝的眼睛看上去异常年轻。她思量了一下,说道:

“有,波洛先生。我想我是把她的话当真了。”

“因为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或许吧。”

他等了一会儿——但她什么都没说,于是他继续问道:

“兰斯科内特夫人和家人已经疏远很多年了吧?”

“是的,我们都不喜欢她先生,她非常生气,从此便疏远了。”

“然后,阿伯内西先生突然去见她。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他知道,或许是猜到自己没多少日子了,想和她重归于好。不过我真的不知道。”

“他没告诉过你?”

“告诉我?”

“是的。就在他去拜访科拉之前,你正好住在这里,和他住在一起。他没和你说过他的用意?”

他看得出来,对方有所保留。

“他告诉我,他打算去拜访他弟弟蒂莫西——他的确去了,但从没提过科拉。我们进去吧,快到吃午餐的时间了。”

她捧着剪下来的玫瑰,走在他身旁。走进侧门的时候,波洛说:

“你能确定,完全确定,在你来恩德比拜访的这段时间里,阿伯内西先生没有和你谈论过任何可能与此事相关的家庭成员?”

海伦的态度含着一丝愤恨,她说:

“你的语气像个警察。”

“我是个警察——曾经是。我没有资格,也没权质问你。但你想知道真相——或许是我想错了?”

他们走进绿色的客厅,海伦叹了一口气,说道:

“理查德对年轻一代非常失望。老一辈的人通常都会这样。他蔑视他们的各个方面——但没有任何事情,真的没有任何事情,你知道——可能会诱发谋杀。”

“啊。”波洛说。海伦走到一个中国风格的花盆前,开始插玫瑰。把花束整理到她认为完美的状态后,她左顾右盼,寻常合适的位置摆放。

“你插花的水平很高超,夫人,”赫尔克里说,“我猜,你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力求尽善尽美。”

“谢谢夸奖。我很喜欢花。这盆花放在绿色孔雀石的桌子上应该很合适。”

那张石桌上原本放着一束风蜡花,用玻璃罩罩着。当她把那束花移开时,波洛不经意地说:

“有没有人告诉过阿伯内西先生,说他侄女苏珊的丈夫有一次差一点儿配药毒死一个顾客?啊,小心!”

他冲向前去。

那件维多利亚风格的装饰品从海伦的指尖滑落。波洛冲过去,但动作不够快。那束风蜡花掉在地上,玻璃罩碎了。海伦一脸懊恼。

“我真是太不小心了。不过,幸好花没有伤到。我可以重新定做一个玻璃罩。先把花放到楼梯下面的壁橱里好了。”

波洛帮她把那束风蜡花放进那个昏暗的壁橱,回到客厅后,他说:

“是我不好,不该吓你。”

“你刚才问我什么?我忘了。”

“哦,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了。事实上——我自己也忘了。”

海伦走到他面前,手扶在他的胳膊上。“波洛先生,有谁的生活经得起这么细致的调查呢?这些毫无干系的人的私生活一定要被扯进——扯进——”

“扯进科拉·兰斯科内特的谋杀案中?没错。因为必须彻头彻尾地调查。哦!没错——这是一句老格言——人人都有秘密。这对我们所有人都适用——或许对你也是,夫人。但我要告诉你,没有任何事件可以被忽视。这就是我的朋友,恩特威斯尔先生找上我的原因。我不是警察,但行事谨慎,所调查到的事情跟我本人也没什么利害关系,可我必须得知道。而且,既然这件事情最明显的证据是人——我就会全力从人入手。夫人,葬礼当天在场的每一个人,我都要见。而且,如果我能在这里和他们见面——那将再方便不过了——没错,这也正好符合我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