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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朗走近玻璃门,打开月牙锁。于是少年粗暴地打开玻璃门,把鞋一脱就走了进来。他熟门熟路地往一旁的沙发上一坐,不停地上下打量伯朗。
“哈哈!”他似乎在嘲笑他,事实上,他紧接着就冒出了轻蔑的台词,“果然是穷人。”
伯朗恼怒地瞪他,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拼命才整出了一套好衣服吧。穷人就是这么逊。”
伯朗握紧双拳。虽然他没打过人,但他想把这无礼的家伙打趴。
“你坐啊,我怪不习惯的。”
伯朗不想听他的命令,于是继续站着。少年又说:“你不想坐吗?那么就站着。”
照做同样让人窝火,于是伯朗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哼哼!”少年发出像是炫耀胜利的声音,说,“你妈妈真是厉害呀。”
伯朗眨巴着眼,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又继续道:“康治先生啦。他们要结婚吧?不是很厉害吗?他可是这么大的房子的继承人噢,不是可以潇洒一辈子了吗?”
“他那么有钱吗?”
伯朗这么一说,对方笑出了声。
“你白痴吗?没钱怎么可能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过,把房子建起来的不是康治先生。”
“是谁建的?”
“你早晚会知道的。”少年扬起一边的嘴角。
门开了,探进了矢神先生的脸。他看到少年,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什么呀,你从院子进来的吗?”
“是啊,不可以吗?”
“我可没那么说。你们两个人在聊什么?”矢神先生交替地看着少年和伯朗。
“没什么。”少年说着起身打开了玻璃门。他穿上运动鞋,横穿过庭院,没有再回头看伯朗他们。
“他是谁?”伯朗问矢神先生。
“嗯……亲戚家的孩子。你以后会知道的。”
“嗯……”
“不说这个,你能跟我来一下吗?想让你见个人。”
“建这个房子的人吗?”
矢神先生似乎吃了一惊,他挑了挑眉,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
“是矢神先生的父亲吗?”
“还有母亲。”
“走吧。”矢神先生说着打开了门。
在一间宽敞得就像是在时代剧里会出现的和式房间里,伯朗和先行就座的祯子一起与矢神先生的双亲见面了。矢神先生的父亲是个留着白胡子的老人,身穿茶色的和服,他的母亲穿着浅紫色的礼服。
老人双臂交叉,把伯朗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手岛伯朗。”
“伯朗君在学校里最喜欢哪门功课?”
伯朗为难地沉默了。
老人微微歪了歪嘴角:“不喜欢学习?”
因为正如他所说,伯朗便轻轻点了点头。老人浅浅一笑。
“很实诚,好。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如果现在能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你会许什么愿?”老人目光如炬,直射向伯朗。
不仅是他,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儿子,也就是矢神先生,还有祯子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伯朗身上。不过每个人眼神中所蕴藏的情绪似乎各不相同,尤其是祯子那不安的眼神在伯朗的心里种下了一颗觉悟的种子。
“妈妈她……”他开了口,又继续道,“我希望妈妈不会被大家排斥。”
老人的妻子一脸吃惊。老人也微微睁大了眼,然后看向祯子:“教得很好啊。”
这话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表扬,但祯子还是低下头道谢:“不敢当。”
“面试”就到这里结束。之后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矢神先生把伯朗和祯子送回了家。但是,在那辆白色的奔驰车里,谁都没开口说话。
之后大约过了两个月,祯子和伯朗搬去了矢神先生买的公寓。其实在那之前,矢神先生也没有住在那栋大房子里,而是在公寓里独自生活。但因为那里比较小,所以就新买了一套大的。也因此,伯朗不得不转校。虽然他不想和同学分开,但跨区上学是不合规定的,所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遗憾的是,他也不能再在放学后去阿姨家了。伯朗三年级了。“你已经可以一个人在家了吧?”在被这么问起时,他只能点头。
他们没有举办婚礼,理由不清楚,大概是因为谁都没有说要办,他们本人也没有想要办吧。
即使这样,在以转校生身份自我介绍时,伯朗还是说了自己姓矢神。但他只感觉自己像在说谎,仿佛那不是自己,而是不知道哪里的其他人。
但在别人眼里,伯朗就只能是矢神伯朗。接电话时,祯子很自然地说:“你好,矢神家。”玄关的名牌上也写着“矢神”,附近的人也都叫祯子为“矢神先生的妻子”。当然,伯朗在学校里也被叫作“矢神君”,而他也必须对此有所回应。
感觉很不可思议,似乎不知不觉间就迷失在了完全不一样的路上。虽然他很想快点儿回到原来的路上,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