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第9/15页)
我想起发现尸体前,浅滩铁丝网旁看见的那棵参天大树,整个小树林中只有它足够结实,能够承受黎莺的体重,它应该就是凶手在黑暗中用来吊起黎莺的树了。
焦少翰体贴地递了包餐巾纸给她,嘴上仍不肯罢休:“我听说你的朋友被分尸了,这是真的吗?”
黎莺抽出一张纸巾,拭去滴淌的泪珠,她抽泣道:“我没有想到任何解释这件事的理由,凶手把林刚的头像祭品一样摆在一堆沙丘之上,他的身体被丢进了珐珴河里,漂出了校区,打捞起来的时候早已不成人样了。那个凶手来无影去无踪,一定是来自河底的另一种族群,他们是怪物,杀人的怪物。太可恶了,我提供的线索对破案都没有什么帮助,我什么都没看清楚,我实在太没用了!”
自责的黎莺又是一阵哭泣,我看再问下去的话,焦少翰绝对要被不知情的同学当成耍流氓被群殴,我便说了些安抚黎莺的话,待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校车也差不多到站了。
校车把我们送到了市中心的交通中转站,黎莺只是低头说了句“我先走了”,就提着包匆匆地走掉了。
我望着她娇小的背影,童年时的一些感慨涌上心头。在面对灾难时,有时候幸免于难的人,反而会比受难的人承受和面对更多的压力和痛苦。
“想什么呢?”傅黎娟用一个手指顶顶我。
“哦,没什么。你怎么走?”我盘算着不管她去哪里,我都会碰巧顺路。
“我和少少一起回家。”傅黎娟顺手把包丢给了焦少翰。
“你们……一起……回家?”我倍感意外。
“是啊!”焦少翰还故意搂住了傅黎娟的肩膀说。
傅黎娟给了焦少翰一肘子,对我说:“你别误会,他是我弟弟。”
我听闻之后,顿感神清气爽,心情也豁然开朗,干笑着指指他们两人:“你们姐弟俩长得倒是一点都不像啊!”
“去去去!”焦少翰摆摆手,“你到底和我们顺路不?我们往那。”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车站。
我和他们俩是反方向,而且在知道了他们的血缘关系后,先前对焦少翰的敌意消失大半,于是说:“我和你们正好反方向,我们就各自回家吧!回学校再见。”
一分开,我就往上海最大的图书馆快步走去,因为从黎莺那里听到的情况中,尚有许多不明之处。况且我也想再看看警方和当时媒体对此案的看法,以及当时现场的详尽情况。
毕竟这一年前后的两起案件都太过匪夷所思了,没准凶手还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浅滩上那个身份无法核证的男尸,是我费力调查此案的真正原动力所在。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在他身上可能藏着一个会令我崩溃的秘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事情的结果和我所担心的越来越接近,也许是我的预感把我往这个秘密的中心推去,让我难以自持地想去一探究竟。
5
“怎么可能?”我在图书馆里失声叫道。
一名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从梦中惊醒,像警觉的土拨鼠一样转动着脑袋,寻找大声喧哗之人。其他阅读者责备的目光如指示牌一样,齐刷刷地指向我所坐的位置。
“那边的小伙子,你给我轻点——”工作人员扯开嗓子对我吼道。
众人以更加鄙视的目光转头看向了他。
我打着手势以示歉意,重又把思绪放回到面前的报纸上。根据第一个发现黎莺的那位学校保安所说,他巡逻至小树林后听见了黎莺的呼救声才跑进去看的,在小树林里唯一的小道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从浅滩走出来。警方对现场勘查后,发现浅滩上除了黎莺和死者之外,还有一排属于第三者的脚印,脚印的特征为右脚带有十字记号。我正是看到这,才不由得大叫起来。
因为曾经在我的梦中,就出现过这样的脚印,难道凶手就是那张恐怖的脸的主人?
去年10月29日的资料中还记载了一些情况,死者林刚是在浅滩上被割下了脑袋,凶手用沙子垒起一个高至膝盖的沙堆,把他的头如供品一样放在上面,那把锋利的凶器插在一旁。凶手戴着手套作案,凶器上没有发现指纹。死者的尸体被抛进珐珴河,凶手可能在尸体上绑了石块,由于没有绑好,尸体顺流从学校安装的铁门里漂出了校内的这段珐珴河,在下游浮起来后才被搜查人员发现。实施打捞时,尸体身上只剩下了绳子,用来沉尸的石块已经脱离。
案件发生后,针对如此怪诞的杀人案件,媒体曾一度猜测凶手就是在事件中幸存下来的黎莺,但现场的痕迹为黎莺洗脱了嫌疑。
浅滩上留有黎莺被吊起前的那段拖痕,而最终发现黎莺的那棵树干上也没有发现攀爬的痕迹。警方因此得出结论,除了凶手之外,黎莺在无法依靠任何梯子等工具的情况下,是无法把自己悬到六七米高的大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