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附体的女人(第14/18页)

“可是,这处房子的前面应该有人在守卫啊。”

“可今晚我好像是从后边被带进来的。由于情形跟平常不一样,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不是这儿呢。”

对惠真子的询问到这里一度中断。因为在后面守卫的刑警抓着一名男子的胳膊走了进来,说道:“发现一名可疑男子,我把他抓来了。”

可是,在看到被抓男子的第一眼,惠真子不由得瞪大眼睛叫了起来:“啊,井手先生!”

被抓进来的人——他的帽檐被雨打湿,帽子歪戴在后脑上——正是自称侦探小说家的井手江南。

中田警部用可怕的眼神盯着井手。井手对警部的目光熟视无睹,茫然若失地打量着浴缸里死状凄惨的尸体、被拽出暖炉但仍在冒烟的大腿和惠真子的脸。

中田警部打量着井手和惠真子。“你们两个实在可疑!”警部断言道,“每次案发怎么都跟你们有关系?你们两个是同谋吧!”

井手先是看了一眼中田警部可怕的表情,然后又扫了一下惠真子那刚回过神来的苍白面孔。“怎么可能呢!”他坚决否定,“我始终在担心惠真子。今晚那么晚了还不见她回来,我心里就直打鼓,于是忍不住过来打探一下情况,仅此而已。”

这时,搜查房间的刑警回来了,报告说:“没有发现疑点。”

“哦?那你赶紧给鉴定科打个电话。”

之后不久,惠真子和井手被要求一同去警察局。他们一道离开了怪屋。

可是,就在警部与另一名刑警护卫着两人来到外面,刚走了没几步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车喇叭声,一辆汽车飞速驶来。四人忙一齐躲到路边,车嗖的一下疾驰而过。往车里一瞥,里面竟坐着一个悠然叼着雪茄的外国人。见此情景,惠真子不由得“啊”地低声叫了出来。

“谁?”中田警部当即朝惠真子回过头,随后命令刑警:“追!”

目送着部下全力追上去之后,警部才问道:“带你来的外国人就是他?”

惠真子大概是将神秘外国人这种大胆的现身方式理解成了对她的示威。她对警部的话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颤抖着低声回答:“就是那个外国人。”

神秘外国人的大胆露面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对惠真子的恫吓,还是对当局的嘲笑,抑或是尚未察觉当局已介入调查,只是前来打探一下动静,结果一不小心露了馅?对方坐着车出现在深更半夜的荒凉住宅区,追踪的刑警未能及时发现车的踪迹,结果让神秘外国人轻易逃掉了。所以,这个问题仍悬而未决。

不过,这个神秘外国人的出现却给惠真子和井手带来了好运。因为神秘外国人的大胆现身及其实际存在的确证加快了二人的获释。不过,惠真子却因此被当局置于严密监视下。她被严禁独自外出,并被勒令若外国人以电话或其他方式骗她出来,务必要向在对面楼上监视的刑警报告去向。

不过,过了数日,似乎并没有神秘外国人骗惠真子出去的迹象。她只得再度终日被噩梦缠身。今晚,惠真子被梦魇住的声音再次阴森森地传到了楼上井手江南的房间。

最近,惠真子一闭上眼睛就会噩梦连连,所以她连觉都不敢睡了,此前边嚼安眠药边喝烈性酒的行为也停止了。可困意累积之后,她也会人事不省地大睡上一天以上。可即便如此,醒来的时候噩梦照样会袭来,而且一次比一次可怕。越发紊乱的生活严重损害了她的身体与精神状态。近来她受尽了噩梦的折磨。看来自己这次真的要疯了。惠真子终日提心吊胆。

惠真子肯定又被身边接连发生的奇案给弄疯了吧——井手嘴角挂着阴森的微笑,入迷地听着惠真子那一阵阵被梦魇住的呻吟声。

不过,井手江南却绝没有发疯。在继续讲下去之前,有必要把此前从未介绍过的井手江南的房间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或许越是原始的东西便越能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吧。在侦探小说家中,似乎就有这么一种人,即使在飞机一飞冲天、有声电影大行其道的现代社会,他们也仍在和着《黄海之战》[1]的廉价宣传音乐,对诸如磕头虫一般旋转不停的木马,或是对一面用细鞭噼噼啪啪地敲打着板子,一面唱着永远只有一个调子的歌曲的八百屋阿七的西洋镜等充满了怀旧之情。

井手江南似乎就是这种人,迈入他的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台红漆已大部分脱落、露出白铁皮的幻灯机,这占据了大半个房间。幻灯机旁边滚落着一架粗大的望远镜。墙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幅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南洋女人,厚嘴唇、扁平脸、肤色黝黑,露出紧致而完美的乳房,全身赤裸地站在那儿——和一幅水手石板印刷画。剩下的就只有肮脏的被子和一套歪斜的桌椅。脏东西在房间里到处散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