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破碎的钥匙(第3/6页)
亨利参议员微笑着摇头。“以我在政界比你虚长几年的经验,可否容我指出事实反对你呢?”
“当然。”
“那么我向你保证,无论给他们多少时间,他们永远无法鼓起足够的勇气。保罗是他们的老大,即使可能有暂时的反抗,他还是他们的主子。”
“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了,”内德·博蒙特说,“保罗完了,”他皱眉道,“现在谈谈这把枪。你身上带着枪不好,最好交给我。”他伸出手。
参议员右手伸进大衣口袋。
内德·博蒙特走近参议员,左手放在参议员的手腕上。“给我。”
参议员愤怒地看着他。
“好吧,”内德·博蒙特说,“我只好这么做了。”然后,经过短暂的争斗,还弄翻一张椅子后,他拿走了参议员的枪——一把老式的左轮连发手枪。珍妮特·亨利睁大眼睛一脸苍白地走进来时,他正把那把左轮插进臀部口袋里。
“怎么了?”她喊道。
“他不听我讲道理,”内德·博蒙特埋怨道,“我得没收他的枪。”
参议员的脸部抽搐,沙哑地喘着气,他朝内德·博蒙特迈了一步。“滚出我家,”他命令道。
“我不走。”内德·博蒙特说。他嘴角撇着,双眼因愤怒而灼亮。他伸出一只手轻碰珍妮特·亨利的手臂。“坐下来听我说。这是你要求的,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他对参议员说,“我有很多话要说,或许你最好也坐下。”
珍妮特·亨利和她父亲都没坐下,她的双眼惊惶失措睁得老大,她父亲的眼睛则十分机警,脸都一样白。
内德·博蒙特对参议员说:“你杀了自己的儿子。”
参议员的表情没变,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珍妮特跟她父亲一样静静没动,然后脸上现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她缓缓地坐在地板上。不是倒下去,而是慢慢弯下膝盖,以坐姿沉落在地板上,往右倾斜,右手撑在地板上,惊恐的脸抬起看着她父亲和博蒙特。
两个男人都没看她。
内德·博蒙特对参议员说:“你现在想去杀保罗,这样你就可以宣称他杀了你儿子。你知道你可以杀了他还没事——反正老派勇敢绅士那一套——只要拿你骗我们那套去骗全世界就行了。”
参议员没说话。
内德·博蒙特继续说:“你知道如果他被逮捕,就再也不会替你隐瞒,因为只要可能,他不希望珍妮特认为他杀了她弟弟。”他苦涩地笑了。“这对他来说真是个恶意的玩笑!”他的指头梳过头发。“事情发生经过大概是这样……泰勒听到保罗吻了珍妮特,他就追出去,戴着帽子抓着手杖,虽然这个不重要。你一想到往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会影响你连任的机会——”
参议员愤怒的声音嘶吼着打断他:“胡说八道!我女儿才不会相信——”
内德残忍地微笑。“是,都是胡说八道,”他说,“你把那枝杀了他的手杖带回家,还戴着他的帽子,因为你没戴帽子就追出去了,这些也是胡说,不过这些胡说八道就可以把你钉上十字架。”
参议员轻蔑地低声说:“那保罗的自白怎么说?”
内德·博蒙特笑了。“那很简单,”他说,“我告诉你怎么回事。珍妮特,你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然后我们告诉他令尊带了把枪要去找他的事情,看他怎么说。”
珍妮特动了一下,可是没有站起来,一脸茫然。
她父亲说:“太荒谬了。这样一点意义也没有。”
内德·博蒙特蛮横地说:“打电话给他,珍妮特。”
她站起来,依然一脸茫然,也没注意参议员粗暴地喊“珍妮特!”就走出去了。
参议员改变口气对她说:“等一下,亲爱的,”然后对内德·博蒙特说,“我想再跟你单独谈谈。”
“好吧,”内德·博蒙特说,转头看着门口犹豫的女孩。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倔强地说:“我想听,我有权利听。”
他点点头,再度望向她父亲,然后说:“她的确有。”
“珍妮特,亲爱的,”参议员说,“我不想伤害你,我——”
“我不怕伤害,”她平静地轻声说。“我想知道真相。”
参议员双掌外翻做了个抗拒的手势。“那我就什么都不说。”
内德·博蒙特说:“珍妮特,去打电话给保罗。”
她还没动,参议员就开口了:“那会让我更为难,可是——”他掏出一条手帕擦擦手。“我会告诉你们确实发生的事情,然后得要求你们帮我一个忙,我想你们不会拒绝的。总之——”他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女儿。“进来,亲爱的,如果你非听不可,就关上门。”
她关上门,坐在门边一张椅子上,身体前倾而僵直,一脸肃然。
参议员双手放在身后,手里依然拿着手帕,没有敌意地看着内德·博蒙特,说:“那天晚上我跟着泰勒出去,因为我不希望因为儿子的性急而失去保罗的友谊。我在唐人街追上他们,保罗已经抢走手杖了,两个人吵得正凶。我要求保罗离开,让我和我儿子谈,他照办了,把手杖交给我。泰勒和我讲话的态度,完全没有一个儿子跟父亲讲话的样子,还想把我推开,继续去找保罗算账。我不确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敲他的那一记——可是的确发生了,他倒在地下,头撞到人行道。然后保罗回头来——他没走多远——我们发现泰勒当场就死了。保罗坚持我们该把他留在那儿,不要承认自己跟他的死有关。他说不论怎么不得已,这件事都会在选举中变成一大丑闻,于是我被他说服了。他拿起泰勒的帽子,让我戴着回家——原先我没戴帽子就出门的。他保证如果警方的调查逼到我们身上,他会阻止的。后来——其实就是上星期——我开始听说他杀了泰勒的谣言,就跑去找他,问他是不是最好老实承认这件事。他嘲笑我的恐惧,跟我保证说他完全可以处理这件事。”他的手离开背后,用手帕擦脸,说:“事情经过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