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来自东方(第12/20页)

他的视线集中于最后一人身上,那是个仿佛被带到了一个错误的地方,一脸不知所措低着头的男人。

“那么埃布,他是谁?”

埃布睁大了眼睛,“不,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一定是阁下的客人呢。”

埃布肯定原以为他是法尔克他们的同行者。而我则以为他是跟着某个佣兵一起来的。

这个人穿着红蓝格子上衣,下身是针脚粗大的半截裤。衣物都有些陈旧,脏兮兮的,还有些褪色。棕色的头发剪得干净整洁,可能是这几天刚请人修剪过吧。他相当年轻,大概十五岁。他现在有些惶恐,面部很僵硬,但挺直的话一定相当美型。

他说:“因为一些意外的失误造成了我现在和大家同席,十分抱歉。家令告诉我要来这个房间,可能是走错了。”

就算真是出了差错,那错的也是家令洛斯艾尔。父亲似乎也这么认为,表情缓和了下来。“如果你有事找这个岛的领主的话,那你也没有走错。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是。”得到了许可,男人不再像之前那么胆怯。他用清澈圆润的声音报上了姓名,“我生在剑桥,名为伊沃德?萨姆斯。我在英格兰的城市乡村间游历,以弹奏三弦琴、歌颂诗篇为生。听闻索伦的领主大人正在寻找乌尔弗里克,我便想办法凑够了钱来到了这里。乌尔弗里克?萨姆斯正是我父亲,前年去世了。”

“哦……乌尔弗里克。”父亲怀念地念叨了那个名字,“这样啊,已经去世了。他有一副好嗓子。伊沃德,你也是个吟游诗人吗?”

“是的。可惜我终究还是比不上我父亲。不过,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了您所寻找的叙事诗。”

父亲频频点头,似乎现在就想听伊沃德的叙事诗。不过父亲的工作还未结束。

“我明白了,来得好。今晚你就留在这个岛上吧,我会让人在佣人宿舍为你准备房间的。但是现在还得等一下。”

伊沃德坦率地听从了父亲的话。“好的领主大人,十分感谢。”

然后,父亲扫视了佣兵们一眼,郑重地说:“应募而来的人们啊,请你们回索伦岛等候。”他吸了一口气,“诸位佣兵,以及骑士。我虽不怀疑你们的勇气,但是在签订契约之前告知你们敌人的情况比较公平。我们的敌人是维京人,非常强悍,数量众多。其他我所知道的情报将于明天告知诸位。各位可在明天听过之后再决定是否要签订契约。我今晚会在作战室,对即将到来的战事进行整理和思考。”

接着父亲抬起手指向大门:“从今晚开始,我将为各位提供住处与食物,详细情况会由家令传达。埃布,你辛苦了,可以退下了。”

于是,佣兵、骑士,见习骑士以及吟游诗人都走出了作战室。

从窗口洒入的阳光带上了一些绯红,刚才一直站着说话的父亲,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

“让你久等了,来自东方的骑士。请你进行说明吧。”

圣安布罗基乌斯医院骑士团

虽说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但法尔克看起来毫无倦意。而尼古拉强忍着想要打哈欠的样子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刚才用英格兰语进行的对话他应该一点都听不懂,难免觉得无聊。

“你说你肩负使命,为此需要我的协助。”

“是的阁下。”法尔克单手置于胸前,再次低头致意。“我正在追捕一个男人,从的黎波里出发,途经拜占庭帝国、威尼斯、法兰德斯、香槟。我在布吕赫听说那个男人乘船来到了索伦岛,便追踪至此。”

【法兰德斯、布吕赫:位于今比利时境内。——译者注】

“一个男人?只是为了追踪他便完成了如此长的旅程?那个男人是您的敌人吗?”

“是的……不过阁下,他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敌人。因为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他们讨伐至最后一人。”

“‘我们’是指?”

“圣安布罗基乌斯医院骑士团。”

“‘他们’呢?”

“暗杀骑士。”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但仅仅是听到这个词,就让我的背上窜过一股寒气,仿佛听到了什么渎神而背信的名字,而法尔克明明说得不带丝毫感情。

“他们就是你的敌人吗?你居然追踪着他,沿着十字军走过的路来到了英格兰。”父亲专注地探出身子,“也好。离晚课钟声还有些时间,你就详细说说你们的义务吧。能了解东方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

那是因为作为索伦岛领主的父亲想要了解情况吧,但我明白父亲也是单纯出于兴趣。我憧憬大洋彼方的天性也是从父亲那里继承而来的。

“是,阁下。如您所愿。”接着,法尔克便用响亮有力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们正式的名字是「的黎波里圣安布罗基乌斯医院骑士团」,距今六十九年前,在耶路撒冷王鲍德温的保护下建立。我们的职责是为的黎波里的穷人和病人服务,并作为基督教的贫穷骑士保护朝圣者。遵循骑士团的初代团长路易斯?贝卡立下的贫穷骑士的誓言,我们在的黎波里与热病、贫困甚至是强盗不懈战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