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1/11页)

從散落在玄關的鞋子中找最大的一雙穿上。

「喜歡耍派頭才建造這樣大的住家。」室田穿藍色長褲,紅褐色皮夾克,右手仍握著木劍。

「誰的家?」

「隅谷,就是方才逃掉的那位秘書。他會帶你來自己新建的家裡,連我都沒想到。」 一看,確實是新房子。

「你被囚禁的房間本來應是傭人房吧!想搞政治的人常會做這種事。」室田推開玄關門,霎時,陽光飛入,高志立刻閉眼,等稍微習慣光線後再走出。

「去醫院嗎?」上車後,室田問。

高志搖頭。「他們企圖讓我在警方證言,其實,只要水田去報警,我就會被捕……」「有許多不同原因使水田並未報警,所以,除非你出面指證我的罪行,無法證明長峰醫院的債權人會議之決議為違法。」 「水田又為何不報警?」 「他有個四歲女兒。」「綁票?」

「沒有,只是提醒他還有女兒之事!」車子下了野毛山的坡路,朝櫻木町方向前進。

「停一下!」高志見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我去買個漢堡。」「我去。你這種樣子會被誤以為是瘋子。」室田下車。高志把身體埋坐在座位內,閉上眼。腦海裡一片空白,父親的臉孔和狗的影像都已消失。

不久,車子開始前進。他仍舊閉著眼。

「已經沒問題了?」

「順利解決了,亦即,法律上已將長峰醫院委諸於所謂善意的第三者全權處理,大貫再也無法插手了。」 「如果我在警方指證呢?」「可能會演變成長期戰吧!若水田參加債權人會議,情況也是相同的。變成長期戰的話,新聞報導的內容會逐漸被遺忘,也能運用政治壓力。」車子從櫻木町駛出海岸街,室田未說要去何處。

「有香菸嗎?」

「有。」

是萬寶路。高志拆封,叼了一枝,以點菸器點著,深吸一口。

整個頭像在旋轉,胃內也一陣翻攪。

到了大棧橋。天氣雖晴朗,但,冬日的早晨,又是歲暮,幾乎見不到觀光遊客。

車子駛至最前端。有三艘紅桅的拖船並排繫著。

室田撕破紙袋,裡邊有四個漢堡和兩罐咖啡、兩瓶可樂。室田先伸手。

「應該會有海鳥吧!」高志喃喃自語。

在波濤間,浮著數十個似垃圾般的白色塊狀物,好像不是海鷗。

高志先喝掉半瓶可樂,然後再吃漢堡。不太有食欲,身體也開始疼痛,包括側腹、胸口、臉、以及口腔。沒有嚴重傷勢的原因,很可能是對方踹踢時未穿鞋子吧!

小汽艇拖著舢舨駛過,汽笛響了。高志勉強佐著可樂把漢堡吞下。

「你眞是個可怕的人物!」突然,室田說,並非開玩笑的口氣。「搞不好,或許會被殺害呢!不怪我?」「我認為那也是工作之一。」「就是這樣才可怕!你到底經歷過什麼樣的殘酷磨練呢?川本,並非任何人部能做到的。」「在這之前,我一直是『東方』的服務生,再以前則是高中學生。」「像你這樣年紀的不要命之人,我並非沒見過,可是,你和他們不同。」「我覺得只要能完成工作就好。」高志把剩下的漢堡塞進嘴裡。

一個就已足夠。連罐裝咖啡也不想喝。室田已經快吃掉第二個漢堡了。

「我認為你不會說出來,雖然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有這樣的想法。所以,這並不算孤注一擲。」 「工作結束了吧?」「你已經不想再談這件事?」「也不是這樣。只覺得,反正什麼都無所謂了。」「就是這點才可怕!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物,應該能夠當職業殺手。」高志點著菸,伸手輕摸右手的手鍊。為何要雕刻五郎之名?為何這樣年紀還買手鍊?

「令尊和令堂呢?」

「誰知道。」

「家母在九州若松的故鄉。」室田伸手向第三個漢堡。「你是在哪裡出生的?」 「身家調查嗎?」「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不是很遠的地方,在縣內。讀中學時才搬到橫濱。」 「女人呢?」 「什麼?」「有幾個?」

「兩個。」

「很迷戀她們?」

「你迷戀那女人嗎?那位遠山律師?」 「看起來像那樣?」 「很漂亮的女人嘛!」「我對女人一向保持不過度投入的態度,即使是那女人,也是因為對我方便才交往。不僅是女人,連對你也一樣。」 高志捺熄菸屁股。

即使搖下車窗玻璃,冰冷的風也未吹入車內。聽到波濤襲上岩壁的聲音,還有風。

「有海潮的氣息!」室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