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事件的真相(1-5)(第6/8页)

秋宫警部补无法理解这样的供词也是理所当然的。所谓的社会正义,是绝不允许杀人的。不过,我始终坚持自己的主张,他也只好将这样的自白笔录送到检察厅。

关于我是怎么从米乐手中拿到钥匙,把绑住我的挂锁打开的这一点,不管警方再怎么逼问,我还是坚不吐实,只回答说:“我从米乐那里骗来的。”

不过,警部补好像认为,米乐既然敢在警方面前把钥匙冲进马桶,她就绝不可能轻易把钥匙给我。

“米乐知道你要去杀段内,所以把钥匙给你吗?”

“不是,我成功地骗过她。”

“你是怎么骗她的?”

“方法有很多种,总之,她被我骗得死死的。我只能这样回答你。”

关于钥匙的事,我始终没办法说真话,因为我取得钥匙的手段太过卑鄙,连我自己都羞于驭齿。

那天(星期天晚上),米乐来收过餐具之后,我按照原定计划换上白河先生的西装。衣柜里有白河先生的围巾,我拿围巾缠在头上、罩住脸,确定米乐进入自己的房间后,突如其来地打开她的房门。

房间里流泄着带有摇滚曲风的音乐。米乐近乎半裸地仰躺在床上,翻看漫画杂志类的书刊。

发现有陌生人闯入的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她似乎太害怕了,连喊都喊不出来。我拇指和食指相扣,比出个圆,往她面前一伸。她似乎了解那是“把钱拿出来”的意思,颤抖的手指往搁在梳妆台上的皮包指去。

我一边点头,一边往床移动。冷不防地,我扣住米乐的肩膀将她扑倒,同一时间,我拿起浸过哥罗芳的手帕,蒙住她的口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米乐没有抵抗。几次呼吸后,她的身体不再抽动。我知道这种昏睡状态将会持续约三个小时。

挂锁的钥匙放在皮包里。我拿了钥匙,回到水泥打造的房间,将紧扣住链子的挂锁打开,再度回到米乐的房间。我把她皮夹里的一万圆大钞全拿出来,放到梳妆台抽屉的最里面,然后把两张一千块和铜板洒在地上。皮夹里有提款卡,而且千代星期二就会回来,她的生活应不至于有问题吧?我心想。

米乐不可能报警说有小偷入侵,这一点我非常肯定。没有什么事比警察的介入更让她害怕。

杀死段内后,我回到白河家,当时米乐还在睡觉。我看着她小嘴微张、轻轻打呼的睡脸,说了声“对不起”,这才悄悄把门关上。至于厨房的后门,我让它微开着,为的是制造有小偷闯入的假象。

那晚就算我人已经躺到了床上,也不可能睡着,激动的情绪让我毫无睡意。

(利用义足的完美犯罪。应该没问题吧?我可有留下任何破绽?这个时候,如果伊芙琳在我身边的话……是啊,如果她也在的话……)

黑暗中,我瞪大眼睛,追想伊芙琳的形影。我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听她的声音。可是,我亲爱的伊芙琳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5

伊芙琳·诺顿,我在美国的生活如果少了她,一切就乏善可陈了。和她共度的一年多时光,对我而言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岁月。与其说她是我的恋人,不如说她是我的全部。我们是生命共同体,少了对方,谁都活不下去。

说来讽刺,我认识她是因为被她的车子撞了,也因此而切除了左脚掌。也就是说,我失去了左脚,却换得与她相遇的机会。

我进入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头一个交到的朋友叫做比尔。比尔的哥哥是外交官,当时在日本的美国大使馆工作。而比尔的父亲是美国空军的高级将领,曾在冲绳的空军基地服役过两年。比尔读高中时曾经到日本游学过,也就是说,他们一家全都是哈日族,是十足的日本通。比尔知道我是日本人,特别喜欢找我说话,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比尔成了我最信赖的好友。

比尔对日本的相扑很感兴趣,听说他还特地拜托在大使馆工作的哥哥,帮他把NHK的相扑节目录起来用空运寄给他。说起力士的名号,他比我还要清楚。

那是在我和他认识约半年后的事。我和比尔站在大学的校门口,热烈地讨论着相扑。当时,我们上完课正准备回家,所以应该是下午三点过后吧,我们谈的是相扑技巧。

“相扑有所谓扑打的技巧,那跟拳击的出拳是不是一样?”比尔如此问道。

“拳击出拳时,通常都是瞄准对手的脸,但相扑打的却不是脸,而是对方的胸、肩部位,而且他们也不握拳,而是张开手用力推,让对方后退。”

“我看他们好像左右手轮流大力前推,这中间有什么规定吗?”

“没有规定,你要两手同时推也可以。那叫做双手推,个头小的力士让人这样一推,就会被推出土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