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陶器之鸦(第6/8页)
他是何时、在何处脱下西装上衣?
是自己主动脱下?抑或被人强迫脱下?
切断其小指之人是谁?为何要用手帕包住,丢在草丛中?
真木现今何在?是生?是死?
遇见真木英介的水户三日,后被人毒杀。他为何被杀?是以何种手段下毒?这两起案件有关联吗?抑或互无关联?
凶手是女性?是男性?单独行凶?联手行凶?
出现于两起案件中的“盲目之鸦”和“白色的乌鸦”有何意义?
检察官觉得自己像是被无数的疑问符号所淹没了,而且,目前连一个解答也没有。
“梅原先生,这些照片可以暂时借我吗?”检察官说。
“没问题。反正底片由我保管,要加洗多少张都可以。当然,这也算是水户的遗物,我打算使用过后,将底片交给他的家人。另外,文学碑的照片,我就直接使用于杂志上,也等于实现了他的愿望!何况,这两张照片拍摄得也具有职业水准。”
检察官望向桌上的两张照片。那是形状特殊的文学碑,混凝土造成的门板大小的碑石,刚好横跨于左右两块台座上,成为“品”字形。碑面雕刻着“大手拓次诗碑”几个字,右下端嵌入窗状的黑色御影石,石面上刻着细钢笔字迹,可能是拓次亲笔所写!
混凝土的粗糙和朴实有力的诗碑造型呈现出无比的调和!
“嗯,这真不错!”边说,检察官边注视石面上的细字,同时,低呼出声。
野本刑事所说的“陶器之鸦”就在这里。
7
陶器之鸦大手拓次
陶制的蓝乌鸦,
带着母亲般湿润的气息,
侵袭而来的蓝乌鸦,
以要儿刚出生时的温暖,令你迷醉。
大嘴喙,黑眼眸,
狡黠的蓝乌鸦,
叨尽这暖和阳光下的静寂。
“这首诗的意义究竟指什么?”检察官问。“亦即,作者想要诉说什么呢?”
“你说的意义是?”
“陶制的乌鸦是否实际存在?譬如像民俗艺品之类的东西……”检察官的脑海里,“乌鸦”盘旋不去,“盲目之鸦”和“白色的乌鸦”一直束缚着他的思考。
“这并不可能。”梅原光一郎笑着回答。“如果存在,也只存在于大手拓次的印象中。当他描写以青陶做成的乌鸦之幻想时,它就具有生命,也具有体温,似乎那在阳光下蹒跚学步的幼鸦之叫声已传入他耳中。所以,陶制的乌鸦确实是存在诗人内部……”
“是这样?”检察官点头。
“水户曾在编辑会议上发表关于大手拓次的高论,所有人都凝神倾听着。当时,他曾提及,拓次非常醉心于波特莱尔。”
“是法国的……”
“不错。也因此,拓次的诗具有强烈象征性,令人难懂。拓次甚至还说,象征是神的呼吸气息,是瞬间的幻影,诗人必须以自己敏锐的感性捕捉住那刹那,舍弃眼睛能见到之物,排除有形之体,在闭锁的感觉世界里,追求自己的诗情幻想……”
“嗯。”
“水户说:‘拓次自始就不屑那种易懂的诗,所以,他远离文艺圈,在所有的轻蔑和侮辱中,如一朵花般的生存着。’我觉得这段话真该让那些浮沉于醇酒美人的世界里之现代作家们听听,所以记得很清楚。”
“……”
“基于上述的理由,能了解拓次之诗的人极少,但是,只要被其魅力所迷,终生将无法脱离。依水户所言,这就是美的咒缚!只含恍惚地陶醉于散发强烈色情欲望的芳香之字里行间。不过,看了《陶器之鸦》,我并没有这样的感受……”
“关于这点,我也是一样。”检察官说。“或许,我们都不能算是卓越的鉴赏者吧!”
一旁听着的山岸书记官情不自禁笑出声,紧接着,梅原和检察官也笑了。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梅原光一郎站起身。
“有劳你了。”检察官也站起来。“对了,梅原先生,还有一事想请教您。”
“什么事呢?”梅原光一郎凝视检察官的脸。
“水户是十五日星期五前往小诸的吧?”
“是的。”
“当晚他住在朋友家,翌日就回东京了?”
“不,依其遗属所说,翌日,亦即十六日,他回安中市的老家住了一夜,十七日下午才回东京。”
“那么,十八日星期一他有上班?”
“是的。”
“当时,他有提到婚礼的情形,或是在小诸车站前遇见真木英介的事吗?”
“很遗憾,我没见到他。”梅原主编显得很不甘心似的。
“为什么?”
“那天,我去了镰仓。有位推理作家有川就住在镰仓的极乐寺,我请他写一篇散文,正好是约在完稿的那天,所以我就去他家。”
“没有先到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