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梦的证词(第10/31页)

“你母亲的病怎么了?”

“还不是一样,不过,还好最近比较不痛了。”

“真是辛苦你了。好像你活着就是为了辛苦照顾别人呀......”

“怎么说?”

“因为你从少女时代就帮忙爱育院的事,然后现在又要照顾老人家 ”

“我只是自然而然地做呀!对了,你先生在吗?”

“不在,晚上吃完喜酒,他又找了一群人到银座喝酒。我也是刚刚才回到家的。”

“是吗?那就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吧,是关于我的那本书——”

“嗯,《小小灯火的纪录》吗?”

“托你们的福,那本书现在......”

她话说到这里,从话筒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尽管事后能够判断那是早智子的惊叫或呻吟,但当时听在芳枝耳里就像野兽的哀嚎。

“喂......喂......早智子,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一种拉长的呻吟声再度从话筒传了出来。

接着似乎是对方的话筒撞到什么东西,发出卡擦一声,然后又听见拖拉重物的杂音。

“怎么了?妈妈。”女儿看着呆立在电话前不发一语的芳枝询问道。

“早智子她......”芳枝说到一半,听见远方响起的铃声。

二秒......三秒......铃声一如芳枝的心跳一样激烈地响个不停。

“喂......喂......早智子,喂......喂......”

芳枝站立的双膝不停地颤抖,下意识里不断呼喊对方的名字。

“喂......喂......早智子、早智子......”

突然对方的电话好像挂断了,铃声消失了。

是谁挂断电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和恐怖让芳枝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太太!”女佣冲过来扶着她的肩膀。“哎呀,你的脸色......”

“妈妈!”女儿也惊声大叫。“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木户家,”芳枝嘴唇颤抖地说。“我也不知道,好像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了你赶快打电话报警,要警察马上过去。地址......你要告诉警察那边的地址......快点......”

只听到这里,女儿便已经拨电话到麻布警署。河村家就在警署大楼的正后方。她之所以有拨一一〇,直接拨麻布警署,就是因为平常建立的亲近感让她做出这样的判断。

几名麻布警署的警察到达位于丁坡道上的木户早智子家时,大约已经过了十分钟。除了便衣刑警,也有穿制服的警官。

玄关的大门深锁。

“木户女士!木户早智子女士!”一名刑警大声呼喊,但没有人回应。

之后一群破门而入的警察看到了早智子趴着倒在客厅的角落。

死了!任何人看了都会这么直觉地判断。其中一名警察坐下来,用粗肥的手指融碰早智子的脸颊。肿胀的脸还有一些温度,确定离犯案时间才过没多久。颈部有几条平行的绳索勒痕。

“是被一口气用力勒死的。”警察低声说。“总之凶手的力气很大。”

这时他们才发现一直响着的铃声。在瞬间的静寂中,情脆的音色传进耳朵。

“是铃声吗?”

“好像在二楼。”

“是叫保代的寡妇吧?”

“听说是个无法行动的病人......”

这种时候不该聊天而是要采取行动才对,可是这群人居然又听了好一会儿缔绕在尸体旁的铃声。

(谁去通知那个病人她女儿的不幸呢?)也许在下意识里他们都在逃避这件差事。

麻布警署侦查主任一行人到达现场,则是又过了十分钟之后的事。

负责检查屋子的一名刑警在餐柜上发现一张名片。

“主任!”他惊讶地大叫。“本厅的刑警好像和这个被害人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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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以上是经由河村芳枝的通报而发现的凶杀案,并通知日本桥署侦查总部的经过。

“我们很吃惊,没想到竟然是东都百货公司案的重要关系人......”

赶至现场的千草检察官等到搜证结束听完通报电话的内容之后,暂时坐在其他房间休息,麻布警署的侦查主任就坐在他面前。发生凶杀案的隔壁房间摆放衣橱化妆台等家具,墙上挂着米勒的复制画《播种者》。这应该是早智子的房间吧。化妆台上只有一瓶乳液,尸体脂粉未施,白色手套下是被烧伤的手指,从脖子到背部的肌肤都有着扭曲的烧伤痕迹。

(早智子在这个房间看着镜中的自己时,不知心中有何想法?)检察官的心中充满悔恨,十分自责。这件凶杀案难道不能避免吗?至少当他在侦查本部的房间阅读《小小灯火的纪录》时,就应该立刻派野本刑警来这里。可是当时检察官却说明天早上去就可以了。侦查的工作没有“明天”这回事,因为凶手已经将自己的生命赌在“今天”这上面了检察官心想:可能,自己白天到大雅庄找宇月悠一时,曾提到俊子的名字,质问他是否怨恨那个少女?这一句话惊动了宇月。当他知道侦查人自己经开始在追踪俊子的下落时,他肯定十分惊愕。因为他的过去即将被挖掘,而犯案的动机也将随之曝露出来。他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否认说:“那是个他没见过也没说过话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