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尸体的过往(第8/9页)

“那女孩,”老人说。“当时没有人注意到她在哪里。就一个小孩子的想法,她只是想吓吓对方开开玩笑吧。”

“结果那孩子怎么了?”

“城崎先生将她送回去。应该是专门抚养那种小孩的收容所或孤儿院之类的地方吧。”

“地点是?”

“说是在中野那一带吧......”

“对小孩没有任何的处罚吗?”

“没有。虽然警方也来调查了,但毕竟只是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嘛,而且她又没有恶意,完全是意外。可是你知道吗,听说城崎先生狠狠地揍了那孩子一顿。真是可怜呀,那孩子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是个叫俊子的乖巧女孩。”

“啊!”检察官的嘴里冒出一声惊叫。

“麻烦,”检察官从口袋掏出照片说道。“请看一下。这是十三年前的照片,你认得她吗?”

“哎呀,这就是俊子啊。”

始终坐在两人中间没有开口的老太太探出身子说:“的确是,拍得真好呀。那孩子眼睛好大,脸蛋又修长。那时候她经常来我们家玩呢。”

“另一个女人是谁呢?”

“这个嘛......”

当这一对老夫妇还在思索这个问题时,检察官又提出另一个疑问:“你还记得在城崎家过世的那个庶务课长的名字吗?”

“我记得......”老人一副陷入沉思的眼神。“好像是藤崎先生还是藤山先生吧......”

“是藤泽先生才对。”他的妻子在一旁纠正道。

“是吗?”

“没错啦,城崎太太不是来家里提过好几次吗?说很对不起过世的藤泽课长的太太和小孩......”

“他有家人吗?”检察官问。“现在还住在池端吗?”

“没有。”这一次是老人回答。“听说很快就搬回家乡了。城崎太太会那么说也是因为知道他们的情况,好像是有一个男孩吧。”

“她的家乡在哪里?”

“听说是埼玉县......”

检察官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在那一瞬间抽动了一下。当记忆里的人名和地名串连在一起时,检察官清楚地看见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检察官没有忘记文化人名簿的文字记载。

宇月悠一(藤泽广夫),昭和十一年生,埼玉县......

检察官向香烟铺的老夫妇道谢后,走出了小巷。石阶道通往御徒町,但检察官决定再往上爬。

越是远离人群,检察官就觉得往城崎达也的过去迈进一步。不仅是内心的感觉如此,现实中检察官的身体也逐渐走向城崎的家。老人告诉他的公司宿舍就在前面不远处。

检察官停下脚步。从这里望去的夜景,灯火点缀其中。近处灯光闪耀,远处灯火重叠交织,朦胧的暗夜己逐渐晕散开来。

这栋宿舍看来是新盖的,只有石砌的高墙被保留下来。不管住在里面的人是生是死,石头一直屹立在那里,始终保持着无机物冷酷的样貌。

检察官面对这种想当然耳的现象却突发感慨,实在是因为过去住在这里的城崎达也身边有过太多的“死亡”。

宇野美佐子——因战祸而死(被炸?)宇野夏江——病死(心脏衰弱?)藤泽课长——意外身故(俊子的恶作剧?)城崎浪江——车祸(外国人,过失?)而且毫无疑问地城崎达也因为这些死亡实现了梦想;四个人的死在某些意义上似乎都带给他好处。

美佐子和夏江的死留给他一间房子,浪江的死留给他学校和自由,那么藤泽课长的死留给他什么呢?他所急欲逃避的“过去”跟这四个人的死亡又有什么关联呢?

唯一能够想到的是,他死前身上带着俊子的照片,换句话说,命案跟藤泽课长的死应该不会没有关联罗?

那么凶手会是俊子吗?

这个推测毫无根据。推下藤泽课长的人是俊子,该被责怪的人也应该是她自己才对。她没有杀死城崎的动机,何况平日城崎夫妇也很疼爱她。

比较引入注意的倒是宇月悠一。毫无疑问地他是藤泽课长的遗孤,而且当野本刑警找上他,询问认识城崎时,他的回答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这令人难以置信,至少从他母亲口中也应该听过几次城崎的名字吧!命案现场还掉落被认为是他所持有的“尾木名片”......

但是检察官还是试图提出不同的看法。

这个推测的最大疑点仍在推下他父亲的俊子身上。一个小女孩的恶作剧导致一桩意外,宇月就算有心要为父亲的死报仇,也应该将矛头指向俊子,而非让城崎来承受。

检察官又推翻这个说法。假设俊子的恶作剧是出自城崎的指示呢?换句话说,城崎怀有杀意,但是利用俊子借刀杀人。

这个推测也有本质上的矛盾。藤泽课长是城崎的上司,也是他这桩婚姻的媒人,城崎的未来之所以有保障,可说是拜藤泽课长的安排所赐,这种感触之情是不可能转为杀意的,而且宇月在十三年后才发现这个事实,也未免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