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密室(第6/13页)

雷布思注意到那群围观的人们已经散去了,只有几个特别好奇的留了下来。其中一个是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头盔,穿着一件闪亮的黑色皮衣,皮衣上有一个更加亮闪闪的银色拉链。一位看上去疲惫不堪的警员正劝说他离开。

雷布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位围观者,并且想起了他看过的一些电视剧和电影,里头的警探在案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蜂拥到凶杀现场(在这个过程中法医证据已经被破坏了),然后在凶杀案发生的第五十九或者八十九分钟时案件就能够被破获。可笑,真的很可笑。警察的工作就是一个工作,一个无休无止、千篇一律、百般无聊、令人沮丧,而且旷日持久的工作。他看了看表,凌晨2点整。他的酒店在伦敦城中心,皮卡迪利圆环广场后面的某个地方。如果回去的话,就要另花上三十到四十分钟,也就是说,总得有一辆巡逻车在待命。

“来吗?”

是弗莱特,站在他前面几码远的地方。

“还是去为好。”雷布思说,他再清楚不过弗莱特说的是什么,或者更准确地说,他说的是哪儿。

弗莱特笑了:“给你这个,雷布思探长,你没放弃。”

“苏格兰人的不屈不挠是出了名的。”雷布思引用了周日版日报对橄榄球比赛的报道,弗莱特却笑了出来。虽然笑的时间不长,但是雷布思还是觉得很开心今晚能够来到这里。也许他们之间的隔阂尚没有完全消除,但是至少冰山的一角有很大一块已经消融。

“那么来吧,我开车了。我让其中一位司机把你的行李放在他的后备厢里。我的后备厢锁不太好使,几个礼拜以前有人想用撬棍把它撬开。”他看了看雷布思,目光短暂地交流了一会儿,“现在没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他说,“哪儿都不安全。”

路上已经产生了很多混乱。说话声,车门被撞上的声音。当然了,有一些警官需要留下来保护现场。有一些警官则会回到温暖的警局或者——奢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他们的床上。但是仍旧有几辆警车跟着殡仪馆的灵车,从犯罪现场来到了太平间。

雷布思坐在弗莱特的副驾驶座上,一路上两个人不断试图找各种话题开启对话,可是,直到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才真正聊起来。

“知道受害人是谁吗?”雷布思问道。

“吉恩·库珀,”弗莱特说,“我们在手提包里找到了身份证。”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她下班回家都通过那条小路,她在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工作,她姐姐告诉我们说她晚上七点下班。”

“那么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

“差一刻十点。”

“中间的间隔时间很长。”

“有目击者称在道戈达克酒馆看见过她,这家酒馆离她工作的地方不远。有的时候晚上下了班她会去那儿喝一杯,吧台的女服务员回忆说她在九点左右离开的。”

雷布思望向挡风玻璃外面,对于这么深的夜晚来说,马路上还是很热闹的。他们开车经过了一小堆年轻人和喧闹的行人。

“斯托基那儿有一家俱乐部,”弗莱特解释道,“很受欢迎,但是俱乐部关门的时候公交车已经没了,所以他们就只能走着回家。”

雷布思点点头,然后问:“斯托基?”

弗莱特笑了,“斯托克·纽因顿。你从国王十字火车站来的时候可能路过了那个区。”

“上帝知道,”雷布思说,“对我来说,哪儿哪儿都一样。我觉得我的出租车司机把我当成游客了,我们从国王十字火车站开了很久,可能是从M25那条公路开过来的。”雷布思等着弗莱特发笑,但是他只是动了动嘴角而已。沉默了一下。“这个吉恩·库珀是单身吗?”雷布思最后张嘴问道。

“已婚。”

“可是她并没戴结婚戒指。”

弗莱特点点头,“分居了。她和姐姐住在一起,没有孩子。”

“她自己跑去喝酒。”

弗莱特瞟了雷布思一眼,“你在说什么?”

雷布思耸耸肩,“没什么,只是她想喝一杯开开心,也许就是这样才碰见凶手的。”

“有可能!”

“不管她是否认识他,凶手都可以跟着她走出酒吧。”

“放心吧,我们会找每一个当时在场的人谈话。”

“或者是,”雷布思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者凶手就藏在河边,等着任意一个单独路过的人下手,或者哪个看见他的人下手。”

“我们会四处问问的。”弗莱特说,他的声音提高了。

“抱歉,”雷布思说,“我过于班门弄斧了,好像在教做了一辈子饭的奶奶怎么打鸡蛋。”

弗莱特转过头再一次看着他。他们正路过医院的大门要往左拐。“我可不是你奶奶,”他说,“你所说的任何意见都是很受欢迎的,也许最后你想出来的东西甚至是我连想都没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