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7/21页)

吉尔不确定自己是否明白,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继续说。”她说,似乎她的话打破了这一短暂的沉寂。马尔停下喘了口气,似乎已经失去了讲话的激情。

“她……”他的嘴张开又合上了,静悄悄的。然后他摇了摇头,“我累了,我想回家,我有些事得和多萝西谈谈。”

“你能开车吗?”吉尔问。

“没问题。”他深呼一口气。当他再次抬起头看着她时,他的泪水已经溢满眼眶。“噢,上帝啊!”他说,“我做得一塌糊涂,不是吗?如果她还活着,我们还有在一起的时间,我还会和她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做爱。”

“你在排练和你夫人要说的话吗?”普莱德冷静地说。这一瞬间吉尔才意识到只有她自己受到了马尔的故事的影响。普莱德仿佛是在强调自己的观点,就像他将什么东西吹到了气泡上从而爆发出了一阵清晰可见的噼啪声一样。

“天啊!”马尔说,声音中几乎带着几分畏惧,“我希望,并且祷告我将永远不会变得像你那样不要脸。”

“这些年你一直和你兄弟的女儿上床,和我相比,你他妈的就是一只犰狳!”

这次,吉尔不得不拽着她同事的手臂把他从审讯屋里拖出来。

雷布思像宴会上的幽灵一样再一次阴魂不散地走进圣伦纳德警局。他有一种感觉,在马尔和克莱尔·本齐之间,他们可能破获了什么线索。他敢肯定他们得到了什么线索。

“就算你没有调查过此案,你也会知道的。”雷布思喃喃自语,当然并非每个人都在听。他在自己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些棺材,以及一些文件和不知是谁懒得找垃圾桶而留下的一次性咖啡杯。他轻松地坐在“农民”警司的椅子上,推开那些文件,把棺材拿出来放在桌上。他突然感觉有杀人犯的气息滑过他的手指,对雷布思来说,再一次得到棺材的机会,就意味着将会出现某些新的受害人,他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带回家的那些证据——他挂在墙上的那些记录,连他自己都骗不了。这些证据只是一团杂乱的巧合和推测,仅仅是凭空创造出的蛛丝般的细微联系,只要稍有不慎这条绷紧的丝线就会断掉。据他所知,贝蒂-安妮·杰斯帕森已和她的情人秘密私奔;黑兹尔·吉布斯则醉醺醺地走在白车河岸,然后不小心跌进了河中;也许波拉·吉尔林将自己的抑郁情绪隐藏得很好,然后自愿走进海中;那么女学生卡罗琳·法默尔呢?她可能会在某个英国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远离了这个笼罩着忧郁的苏格兰。

因此,就算有人把棺材留在附近又怎么样呢?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是同一个人做的,那只是木匠的一种推测。那些验尸报告也无法证明曾有人犯下了任何罪行……瀑布发现的棺材是这一系列的另一个纰漏,菲利普·巴尔弗是第一个可以肯定地判断死于攻击者之手的受害人。

他用手托着自己的头,觉得如果不把这些东西倒出来脑袋就会爆炸。太多的幽魂,太多不确定的如果和假设,太多的伤痛,太多的沮丧和罪恶感。过去出现这类事的时候,他曾一度跑到康纳·利里那里去倾诉。而现在,他认为没有人可以倾听他的诉说了……

他打电话给吉恩,是一个男人接听的她的分机。“很抱歉,”男人说,“她最近一直忙于处理着什么工作。”

“你们这些天有很多事要做吗?”

“也没多忙,吉恩在进行她的某项神秘之旅。”

“啊?”

那男人笑着回答:“我并不是指什么巴士之类的旅游,虽然她不时会有这些项目。如果有人将大楼引爆,估计吉恩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雷布思笑了笑,心想这个男人可能是在说他自己,但吉恩并没有提及她在忙正常工作以外的事。也许这和他没关系吧。

“这次她在忙什么?”他问。

“嗯,让我想想……伯克和赫尔,诺克斯医生以及那个时期的所有事吧。”

“那些掘墓者?”

“难道你不觉得那是很奇怪的事吗?我的意思是,他们没有掘墓,是吧?任何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都无法理解吧?”

“确实!”这个男人的行为和说话的语气让雷布思感到厌恶,让他更厌恶的是这个男人太容易泄露信息了,他都不问雷布思是谁。如果史蒂夫·霍利能联系上这个家伙,他可能会得到所有想要的信息,包括吉恩的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

“她确实对那位给伯克解剖尸体的医生很感兴趣,他的名字叫什么呢?”

雷布思想起外科展厅的那幅肖像,于是回答:“肯尼特·洛弗尔。”

“没错!”男人似乎因为雷布思知道这点而微微有些生气,“你在帮她吗?需要我给她留口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