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静的发狂(第7/8页)

旁观者的矢吹,目送这一切,还不想从长椅上站起来。他在忽然冷静了的午后楼顶上,对方才女人说的那句“舍去零数”的计算的那句话,像经文一样地反复叨念起来。

计算中心官长纳见,近几周来心情似乎不很舒畅。纳见在工作上一丝不苟是早有定评的。

在会议上,纳见如有办不通的事就一直纠缠着不肯罢休,所以知道纳见来开会了,有人就迟迟疑疑地不肯来。

他的心情变得这样忧郁,与其说是身体欠佳,不如说是因为工作不顺利的可能多一些。

现在,他心情不痛快,并不是因为工作没有干好。不,莫如说万事正在非常顺利地进行着哩。

但他总是不高兴。虽不太知道个中底细,但总而言之是不高兴,没有像精密仪器所有齿轮都顺利运转时那样的快意和充实感。

哪个齿轮的运转,都不能有意作假;然而齿轮的哪一个是否真的在进行假性运转呢?他还不知道。这就是他郁闷不乐的原因。

“这是胡乱猜疑吗?”纳见相信这是多年积累的职业性的预感。

“不,在哪个环节上一定有欺骗,现在工作的进行绝对不是那么健康的。”纳见一面显出有心事的样子,一面孜孜不倦地研究自己郁闷心情的由来了。

和纳见的郁闷不乐相反,矢吹却复苏了。神色生气勃勃,举止敏捷有力,声音洪大响亮。在纳见面前竦然站立过的矢吹,现在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充满了精力。

当然,这已映在纳见的眼中。自从发生那个事件以来,他对矢吹不那么信任了,并在矢吹周围布设了秘密的监视,但矢吹的工作连一点点破绽也没有。

“他办理的事情,完全没有缺点。所有的帐簿没有丝毫漏洞,数字计算也完全正确。”受命秘密侦查的监察官向纳见做了这样的报告。

“完全没有缺点吗?”纳见失望地嘟囔着。但是,原来他那不痛快的心情,一切都是从这顺利的地方产生的。

普通存款窗口的担任者和存款人的一段短短的谈话,给他带来了启发。

“是一件小事情,支付的利息总是以元为单位在存折上合算在一起的,可按着利率算,不是还应该有钱吗?”

窗口的回答,恰巧被有事从这里走过的纳见偶然听到了,假装不形于色、充耳不闻的他,回来就采取了强硬的态度。

纳见终于发现“欺骗性的周转”了。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向部下命令道:“把总存款额的利息额和按每个存款户头算出的支付利息计数表给我拿来!”

不久,把送来的两张书表做了比较研究的纳见,肯定自己的发现是正确的,他就当场叫来监察官。

“你把这两张计数表比较比较看看!”他把书表递给监察官。

“计数是一致的呀!”监察官投过来诧异的眼光。

“计算得正确这种事,你不认为奇怪吗?”

“……”

“好啊!一张表是按每个存款户头算出应付利息的合计,可各存款户的那不满一元的利息尾数都舍去了。还有一张表,是把总存款额乘上利率算出来的利息总计额,各存户的尾数却没有舍掉。这两张表计算得一致不是奇怪吗?”

“啊?!”监察官惊叫起来。在这情况下,两张计数表不一致是当然的,一致是奇怪的。因为计数表本身计算相符,监察官没有感到怀疑。

毋宁说,在这种场合,有专门搞不正行为的人,但有监察官在,他是从事揭发的专业者。

“是谁把舍掉的差额揣进了腰包,给我向各存户进行彻底的核对!”纳见命令监察宫,要求很快拿出调查结果来。但是,不知什么缘故,监察官去报告时却踟蹰不前。

“到底是谁侵吞了差额?那个害群之马是谁?”被纳见逼问的监察官,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

“什,什么!”纳见过于愕然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名字竟是纳见自己!

“我想自己的调查也许有什么错误,还是详细调查一下再看好啊。”监察官以安慰的神情说,但呆然的纳见,已经听不到这番话了。

随着调查的深入,事件的详细情况越发明朗化了。那是利用计算机犯罪的新手段。就是说,计算每个存款户头利息支付的时候,注意舍掉那未满一元的尾数,再把那时出现的尾数全部合计起来,编成程式,加入个人的存款户头。每个户头仅仅是极其微小的尾数,但把菱井银行的全部户头总计起来,就成为巨额的了。

这个人是计算室长自己,这给了银行干部以很大的震动。

纳见以完全问心无愧的气势来进行辩解,但以他的名义秘密订购卡片穿孔器的事实又暴露出来,就把他那辩解粉碎了。

重信用的银行方面没有公开声张,只给了纳见以惩戒处分,就把事件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