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坠落(第9/13页)

大竹君悄悄地问前川奈美小姐。

“如果节约一点分配,也许还能吃上两天。”

“好,接下来的食品分配,比原来的定量减少百分之五十。”

这样做,虽然会引来旅客的不安,可为了打“持久战”必须这样做。这一带,很有可能属于暴风雪持续几天的局部地区。倘若这场暴风雪真像气象预报那样,食品必须限制供应。

第三天来临,暴风雪的势头依旧不减,食品供应面临着更加严峻的局面。

两天来,又有两名伤员旅客相继死去。

第三天傍晚时分,暴风雪终于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好了!现在该轮到救援队来救我们了!”

陷于绝望泥潭的幸存者们,脸上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表情。然而,一连两天过去,别说搜索飞机的影子,就连飞机引擎的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食品,已经捉襟见肘,所剩无几。这两天里,又有一个伤员死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救援队根本就不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

“再这样下去,气候又要恶化。”

“食品已经差不多没有了!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等下去,肯定会饿死!”

“逃出去吧?”

旅客们围着大竹君,纷纷提议。乘务员也表示赞同。

大竹君作为代理机长,此刻正站在重大抉择的十字路口。从紧急着陆那天算起,至今已是第五天了。由于受恶劣气候的影响,三天受阻。自气候恢复正常以来,又已经持续了四十多个小时,却仍然没有见到搜索飞机出现在头顶上的影子。

第一引擎发生故障,是从当地空港起飞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紧接着,机身朝左倾斜。于是,驾驶舱立即向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发出电文,请求紧急迫降。这短短的时间,充其量只有十来分钟。搜索飞机,按理能够飞来。

——驾驶舱在紧急迫降前果真发出电文了吗?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果真收到电文了吗?还有,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教援队清楚吗?

——可是,松田机长生前明明白白说过,救援队已经出发了。

——也许濒临死亡的机长当时神志不清、说胡话?

大竹君一直在不断地告诫自己,必须保持异常冷静的头脑!此刻,他觉得自己也似乎从旅客那里染上了恐慌症。一旦在心理上滋生出怀疑,幻觉上的恐惧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时,救援队确实按照电文上所说的迫降地点,冒险靠近。由于遇上长达三天的暴风雪,大量的积雪改变了这一带冰山雪峰原来的形状。稍不留神,搜索飞机就有可能漏过和错过。

再者,由于这一带形状的改变,以致他们选择了错误的航线,被难以逾越的“冰墙”

阻挡了搜索的路线。

另外,由于气流状况极其恶劣,空中搜索难以进入电文上所推断的地点。

像这些难以预料的情况发生,幸存者们既不会清楚,也不会体谅。

怀疑一切的情绪,越发高涨。有的旅客,甚至怀疑被故意扔在这里。

四周,荒凉的冰河和苍白的山脉,仿佛一座密不透风的大自然冰库。机身残骸,如同大自然冰库里的一只破烂不堪的冰箱。一旦步入这种可怕的境地,即便神经正常身强力壮的男子汉,也会神经错乱、胡思乱想。

由于五天来一直处在极度恐怖和悲观绝望的状态之中,一些旅客连判断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以及到底陷入什么样困境的思维能力,也失去了。也有一些旅客目瞪口呆地望着宇宙,嘴里独白式的嘀咕。你无论对他说什么,不是直愣愣地看着你就是啊啊地张着嘴巴,犹如聋哑残疾人。

还有一些旅客急得哇啦哇啦地大声哭泣,一个劲地拍打着脑袋。这天傍晚,还发生了一场武斗。由于食品所剩余无几,只得按照一开始定量的五分之一分配。几天来,大家始终处在饥饿状态。晚餐食品刚分配完就响起日语的叫骂声。

“你干什么?不要脸!无耻!”

只见两个年轻的日本旅客扭打在一起,在雪地上翻来滚去。一个叫古贺君,一个叫平田君。

“怎么回事?”大竹君问道。

“这家伙,抢夺伤员的食品,太卑鄙了!”

富有正义感的古贺君面红耳赤,向大竹君大声诉说。被古贺君当场扭获的平田君,干脆厚着脸皮撒赖。他歪着嘴,还恬不知耻地笑着说。

“瞧,这个伤员,就是让他开怀大吃,也是要死的。眼下这种状况,活人都顾不了,还去顾那些要死的人,太不值得了!简直是一种浪费!这种时候,还有什么礼貌可讲。

依我看,救援队是不可能来了。怎么办?谁最强悍,谁就能活到最后。我已经饿得前腹贴后背,眼睛直冒金星。我无可奈何,只好从那些注定要死的人手里抢夺食品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