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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宅树理闭上了嘴,但她内心的兴奋似乎怎么也抑制不住,时而用手掌摩擦裙子,时而双手抱胸又放开,忙个不停。

“就在新学年开始后的四月二十日下午三点多……”藤野检察官说道。

听到这番话,仍旧心神不宁的树理点了点头。

“浅井松子遭遇了交通事故。”

“是的。”

“那天,你和浅井见过面吗?”

“在遇到事故之前,松子就在我家…我们两人在说话。”

好几个陪审员屏住了呼吸。真理子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山野纪央,血色正如潮水般从她脸上褪去。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在谈柏木的事。松子很害怕,坐立不安。”

“为何会害怕得坐立不安?”

“就因为那个嘛!”

三宅树理急不可耐,竟用拳头敲击起裙子底下的大腿。

“因为看了上一周播放的《新闻探秘》特辑,知道大出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两天后,学校举办家长会,会上大家只是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没有一点实质性进展。松子的母亲去了那次家长会,回来向松子转达会上的内容,这让松子很绝望。还有人说举报信是编造的,连警察也如此断言,以此来推卸自己破案不力的责任。”三宅树理眼角上吊,拔高了嗓门,“松子哭了。她说,照这样下去,大出他们就没人管了。我和树理目击凶杀现场并写下举报信的事肯定会暴露。只要媒体认真调查,这种事很快就能查出来。可是,我,我……”

语言赶不上嘴巴的动作,只见她的嘴唇凭空开合了好几下。

“我劝她不能钻牛角尖,现在放弃希望为时尚早。茂木先生看上去比较靠得住,我们只要继续忍耐,一定会有所转机。我试图说服松子。是的,我试图说服过她……”树理重复着,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大腿。

“浅井和你分手的时候,大约几点?”

“我记不清了。大概不到三点。”

“分手时,浅井的精神状态如何?”

“她脸色很差,哭哭啼啼,好像相当惊慌。我还对她说,回去路上小心。可是,松子她……”三宅树理嗓音变调,眼泪夺眶而出,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竟然神思恍惚地扑到卡车前面去了。”

“事故的目击者对浅井的父母是这样说的,‘这个女孩子飞奔着冲了出来。’”

藤野检察官冷静地纠正了树理的说法,可树理泪流满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事故当时的情况我不知道。我没有看见。”

“浅井由于害怕,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在担心举报人是你们俩的事实会暴露,因而变得神思恍惚。是这么回事吗?”

“是的是的。我想说的正是如此,的确是神思恍惚。我想,由于恐慌,松子已经有点神经衰弱了。”

再次出庭作证的三宅树理说到一半时,山野纪央已经低下了头,用手紧紧攥住裙褶。

“我想,和我分手后变成孤身一人的她感到害怕,想快点跑回家。”三宅树理一口气说到这里,重重地喘了口气。

山野纪央攥着裙褶的手非常用力,指关节一个个都突了出来。

“刚才你说,‘她基本上也算被大出他们杀死的’,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三宅树理道了个歉,语速很快,像是将什么东西揉成一团后赶紧扔掉似的,“这只是我的主观心情,不是说大出真的把松子推到了大卡车前面。”

“陪审员们,请你们理解证人真正要表达的含义。”

藤野检察官环视一遍陪审员。真理子想和凉子四目相对,凉子的视线却没有和任何人接触。休庭后的证人询问中,凉子一直如此,只是集中注意力一个劲地提问,连法官和辩护人都没有进入她的视野。或许,凉子并不想让任何人进入自己的视野。

这样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真理子心中一惊。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事故发生三天之后,浅井同学去世了。”藤野检察官继续说,“你一定很难过吧?”

“是的。”三宅树理点点头,又擦了擦眼泪,“由于刺激太大,我都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已经不要紧了吗?”

“嗯,我能够出声了,因为我很想出庭作证。”

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树理说出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