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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是这样的。野田很有能力。”神原和彦说,“我觉得即使没有我,他一个人也能干好。”

“不,这就不对了。应该说,正因为有了你对他的刺激,他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藤野刚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明明很重要,可之前一直忘了问。

“你是为了什么才当辩护人的呢?虽然我听凉子讲过一点,但总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难道不觉得辩护人的工作很麻烦吗?”

他会作出聪明学生的回答吗?譬如见不得别人平白无故地受冤枉,觉得大出太可怜,诸如此类。他也许会采取避实就虚的回答方式,说这事儿挺有趣,正好用来打发暑假的空闲时间,等等。

神原和彦并没有马上作出回答。如果他沉默的时间再长一些,藤野刚也许会以为他心不在焉,根本没听到自己刚才的提问。

事实上,他在犹豫如何回答,就像打牌时不知该出哪张牌一样。

藤野刚等待着,兴趣盎然地等着他的回答。

神原和彦开口了:“因为我有责任。”

藤野刚大为震惊。但更震惊的是说出这句话的神原自己。他叹了一口气,连这声叹气似乎也隐藏着太多复杂的意味。

在审讯室面对着犯罪嫌疑人时,藤野刚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在相互试探和相互妥协的过程中,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小插曲。简而言之,就是打错了牌。

“我的意思是,既然接受了这个角色,我就负有相应的责任。”神原和彦急忙补了一句,随后移开了视线。很明显,他想蒙混过关。因为藤野刚问的正是他为何要接受这个角色。

真正的回答,也就是他真正的动机,如今他正在极力回避。作为经验丰富的刑警,藤野刚自然不会看不透这一点。

与此同时,神原和彦肯定也知道,自己被对方看透了。他在出汗,不是因为热,而是由于内心的感情变化而涌出的汗水。

他心里一定隐藏着什么。

“你……”

“大出他……”

后者的音量盖住了前者。眼睛注视着干燥的地面,神原和彦说:“他是绝对孤立的。除了我们,再也没有别的朋友了。”

藤野刚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想为他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在这方面,我有责任。”

他在往出错的牌上扔下新的牌,想盖住那张牌。这等于在说:刚才的不算、不算。

他的真心在哪里?

“我也觉得自己时常会有些意气用事,做得有些过头。野田也会经常提醒我。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原谅。”

他收起牌,整理好,放回口袋。

既然如此,估计再怎么追问,他也不会说了。良机已失,时不再来。如果他现在愿意讲,当初就不会主动接下辩护人的角色了。这个少年带着一层薄薄的阴影。

凉子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野田健一又如何呢?大出俊次呢?

藤野刚对眼前这名少年产生了新的兴趣,同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忧:“快回去吧。说不定大出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在藤野刚的催促下,神原和彦站起身来,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给你。”藤野刚将名片递到他的面前,“我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为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打电话来,那我今天说过的话就全数作废。这样可以吧?”

“好的。”接过名片后,神原说;“没问题。谢谢!”

颤抖的声音,游移不定的眼神,这一切已荡然无存。他恢复了令人恼火的冷静。他的表情表明了他的决心:我再也不会出错牌了。

真是块硬骨头。可不知为什么,藤野刚觉得他在向自己求助。

“拜托您了。”

白色的校服衬衫正飞快地离去。眼见小小的背影消失,藤野刚便朝公园相反方向的出口走去。同时,他还在心底发问——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回到家一看,还好,家里空荡荡的,很安静。凉子坐在自己房里的书桌前,心中一片茫然。

眼下这个时候,萩尾一美正奋力整理着增井望的陈述书,而佐佐木吾郎应该在小林电器店里。刚才跟父亲和神原和彦分手后,凉子马上打电话将辩护方的假说通知给佐佐木吾郎。佐佐木吾郎说,他会准备好照片立刻给小林大叔看,之后还要到井口充和桥田佑太郎家里去转转。

“井口充那边,我只是以事务官的身份去打个招呼,打探一下状况;桥田那边嘛,倒是要确认一下他如今身处的状况。虽说我不认为他会参与校内审判,甚至连让他参与的苗头也找不到。但是总得抱有一丝希望吧。”

真是对不住你们了。凉子两手托着下巴,心中昏昏沉沉地思量着。他们两人都在奋发努力,我却……

她双手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眼前是一大堆笔记和文件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