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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跟母亲说说。阿节,门口有客人,可以请你去看一下吗?”

“我去我去,我立刻去!”阿节慌乱得近乎滑稽,差点跌倒,她重新站定,向碧行礼之后离开了。碧朝着她的背影说:“……阿节,饶舌是一种罪过哟。”

没有多久,就传来一道巨响。

阿节摔倒了吧。

碧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宛如漫步在云端,轻飘飘地走到伊佐间身旁。

接着她看也不看伊佐间,而是望着楼梯的方向说:“叔叔们最好不要对我们家太感兴趣哟,因为这个家……并不受到祝福。大家似乎都在传说,如果随便和织作家牵扯上关系,会发生不幸呢。”

她的声音稚气未脱,是少女的声音。

在伊佐间看来,她似乎在笑。

今川瞪圆了一双大眼,问道:“你刚才的话,指的是府上受到诅咒或遭到作祟吗?”

伊佐间想起了故事。“难道……是天女的诅咒?”

“天女?天女的什么呢?”

“诅咒。织作家的传闻……或者说,故事。”

伊佐间说道,碧露出高兴的表情、愉快地说:“诅咒……哎呀,诅咒啊,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天女的诅咒呢。有这种传闻吗?可是这也难免吧。这个家是冒渎的家呀,报应不爽嘛。”

碧用玩笑般的口吻说道,轻轻地笑了。伊佐间穷于回答。

总觉得碧的内在和外部——说的话与嘴巴完全不相称。

听说这个女孩说妖怪是不应该存在的事物,所以不存在。尽管如此,她的口吻却像在肯定诅咒这回事。那么她的意思是,诅咒是应该存在的吗?

伊佐间的脑海里浮现出仁吉老人的话。

——诅咒的是织作家的女人。

——换言之,下诅咒的就是这个女孩。

不被祝福的家,一旦牵扯上,就会发生不幸。

冒渎的家,这是什么意思?

天女的后裔——织作家的四女双手合拢,双眼闪耀,一副就要进行什么好玩的恶作剧似的接着说道:……叔叔们知道这里有那种传闻,竟然还敢来。叔叔们天不怕地不怕吗?

——小孩子。

就像阿节说的,这个女孩还只是个孩子。不管她信仰再怎么虔诚,要求她的言行一致的道理或哲理,是太过分了些。

即使年幼,她也努力忠实于教义,所以她的行动应该是出于信仰,但是再怎么说,她也只是根据她小孩子稚拙的道理来发言,行动罢了。

伊佐间这么认为。

但是……要光靠这样来分辨人表里,是很困难的。

今川听到了碧的话,指着伊佐间说:“这个人不怕幽灵也不怕妖怪,也完全感觉不到不好的预感或不详的气息。”

这是事实,不管妖怪、幽灵还是灵异、异常的现象,伊佐间从来不曾感到害怕过。不过如果碰到危险,他会畏惧,受到惊吓,也会吃惊,而且伊佐间讨厌暴力,当然也遇到过一些讨厌的事,却从来没有碰上让他吓得毛骨悚然的遭遇。只是这几天伊佐间不断地感到恶寒。那不是预感也不是气息,完全就是寒意,和感冒时感觉到的寒意没有什么两样。就算是这样……

——那究竟是什么呢?

伊佐间也不太了解恶寒的真面目。

今川接着说“而我比他更迟钝”,这也是事实吧。今川的容貌比一般的妖怪还要吓人。碧听到他的话,说道“哎呀,真靠得住”,被逗笑了。

“现今的社会迷信横行,教人忧心。如果注视着正确的道路,世上就没有任何可怕的事物了。叔叔们的态度非常正确,我……放心了。”

伊佐间和今川——似乎被试探了。

——她有多认真?

把她当成孩子是不对的吗?少女的表情笑容不绝、惹人怜爱,但那或许只是个面具罢了。伊佐间感到困惑。

“那么,叔叔们是站在我这边的呢。那样的话,灾祸就不会降临在叔叔们身上了。叔叔们可以放心。”

碧说道,就像电影中登场的外国女孩,偏着头轻弯膝盖,行礼之后,又轻飘飘地移动,走上螺旋楼梯,穿过楼上的回廊,消失在尽头的走廊。是没有体重,还是重力影响不到她?

这个女孩令人无法捉摸。

“啊,有别的刑警来了。”今川说。

的确,能够满不在乎地在居丧的屋子里粗鲁地踩着脚步移动的人种,大概也只有刑警了。他们身上似乎背负了多余的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