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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

  

  敦子说到这里,停下脚步右转。一直光看着脚底的鸟口慌忙停步。

  

  “明天要去的寺院,不是寻常寺院哦。”

  

  “啥?”

  

  “那里似乎不是寻常寺院,所以才无法成为观光寺院吧。”

  

  “不是寻常寺院——敦子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妖怪寺院之类的吧?”

  

  “不是的。是一般的寺院,只是……”

  

  敦子在这里顿了一下,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默不作声。圆睁的眼睛中透露出些许动摇之色。

  

  “你怎么……”

  

  锵——声音响起。

  

  不是自然之声。

  

  鸟口将注视敦子脸庞的视线焦点移向她的背后。敦子也同时慢慢转过身,把脸转向鸟口视线的方向——他们的去向。

  

  锵——声音再度响起。

  

  无法承受积雪重量的枝桠像拱桥般左右垂下,宛如白色的隧道。

  

  一个人影,穿过那条隧道似的,出现在眼前。

  

  不,那不是人影。是真正的影子,一团黑影。

  

  它让人觉得那完全就是一条影子。

  

  一团漆黑。

  

  影子自积雪的兽径走了过来——至少在鸟口眼中看起来如此。

  

  不是因为与雪的皓白对比才显得黑。当然它是纯白中的暗色,因此看起来格外漆黑,但是……

  

  那其实是个黑衣人。

  

  是个僧侣。

  

  网代笠[注一>与袈裟行李[注二>,络子[注三>与缁衣[注四>。

  

  注一:一种以细竹编成的斗笠。现今多为禅僧或巡礼者所戴。

  

  注二:云水僧行脚时,将袈裟、经文等装入箱中,以布巾包裹后用绳子绑扎,背于身上的行李。

  

  注三:络子为禅宗所使用的一种单边有环的袈裟。

  

  注四:僧侣所穿的黑色僧衣。

  

  一名云水僧自山上踏雪而来。“锵”的声音,便是锡杖所发出来的声响。

  

  那名僧人体格健壮,身材高大。虽看不见被斗笠遮住的脸,但是从他的动作和体格来判断,看得出是一名年轻的僧侣。

  

  僧人注意到挡住去路的两名奇特旅人,停下脚步,稍微抬起深深覆在头上的斗笠。

  

  “啊。”

  

  敦子好像注意到僧人的动作,反射性地短呼一声,退开身子。鸟口慌忙避向左侧,但左边是一片积雪,让他踉跄了一下。所幸没有跌倒,但下半身大半都沾上了雪。

  

  因为路面狭窄,有一方必须避开,才能继续往前进。鸟口轻拍仍在出神的敦子的肩膀,催促她同样移向左边。

  

  看到两人的动作,僧人主动避往小径一旁,说:“失礼,两位先请。” 声音非常嘹亮,果然很年轻。 “啊。呃,谢谢。抱歉。”敦子说,略微点头致意后,小跑步穿过僧人旁边。鸟口也跟了上去。

  

  但错身而过后,敦子立刻转向僧人,又让鸟口没了去路,再次一个踉跄到路边去,最后甚至像拨开堆积成山的雪似的绕到敦子背后。

  

  僧人从斗笠底下望着这一幕,待鸟口站定后,深深行礼。

  

  举手投足间高贵优雅,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修行者就是这样吗?鸟口莫名地佩服起来。

  

  “请问……”敦子叫住抬起头来准备离去的僧人,“恕我冒昧,请问您是明慧寺的大师吗?”

  

  僧人把斗笠抬得比方才更高,说道:“很遗憾,并不是。贫僧是个四处行脚的修行者,行云流水,居无定所。”

  

  如同鸟口的推测,斗笠底下是一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从他弹性的肌肤、紧实的嘴唇、神采奕奕的瞳眸来看,顶多年近三十——鸟口不必要地品评起对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