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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蹑手蹑脚。

伊佐间事不关己似的这么想。因为用了不太常用的脚尖神经,所以无暇顾及其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须弥座附近。

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总之拜拜吧。

合掌,一抬头……

本尊低声说:“哪一位?”

“哇!”

伊佐间后退了两寸左右。

虽然没有魂飞魄散,但好几年沒受到这种程度的惊吓了。

不是本尊。应该是放置本尊的位置上,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是主持吗?”

“正是。”

“啊,啊。”

伊佐间突然失去气力,失去呼吸,以致失去挺直肩膀的力量,变成难看的姿势呆若木鸡。

蜡烛的灯火照着和尚,一动也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打乱殿内紧张的气氛的,只有伊佐间絮乱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声。

“呃,呃,对不起。那个……”

看来似乎是位阶很高的僧衣。看不太清楚颜色,但大概不是黑的。青或紫,并非四处可见小和尚穿的那种,袈裟也很华丽。

只能说主持是位看不出年龄和相貌的人物。更严格说来,是木乃伊吧,简直就是活佛。长相怪异得刺眼,因为脸的下半部覆盖了白色胡须,从额头上盖下来的东西遮掩了脸,只有双眼感觉得到像是人类。双眸也因烛火明灭不定,看起来很像假的。

伊佐间无力辩解,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辩解或过意不去的心情。

“那个,我觉得这真是座雄伟的寺院,于是就……”

“无需慌张。”

“无需?”

“您高兴就好。”

看不见嘴巴在动,只听见声响。

伊佐间虽然不怕妖怪,但害怕这种人。对没有深刻的信仰,也不懂思想哲学的少根筋男人而言,疯狂信徒是最可怕的。因为如果心灵无法相通,谈话也无法沟通。

因此,面对面,就像印度象与海濑的邂逅。无论想要如何体谅对方,意思也无法沟通,更遑论共度一生。

主持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样子。伊佐间吞了口口水,发出咕噜的声响。

——沒摸到神,不,是佛,所以不会遭天谴。

赶紧打道回府才是上上策吧。但是,也不能这样说,好了,再见。

“那么,请让我参拜本尊,我立刻……退……退下。那个……”

“本尊吗?没有本尊。”

“没有吗?”

“没有。”

奇怪。没人来拜拜,也不举行葬礼就算了,没有敲钟堂,没有坟墓也罢了。

但是,没有一所寺院里会没有本尊。

就连毫不畏惧的人,也稍微觉得有点害怕了。

——害怕的原因不同。

这很显然不是认真的,比疯狂信徒尤有过之。更何况,若没有信奉的本尊,也无法疯狂信仰。也就是说,从疯狂的信徒身上除去信仰,正是这个和尚。

——逃吧。

伊佐间与来的时候一样,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一走到开着的门板边,便一溜烟地跑了。廊缘地板滑滑的,摔了两次跤。他抓起鞋子,把雨伞夹在腋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雨停了,但伊佐间全身是泥。

一打开桃囿馆的门,贵音带着一脸恐怖的表情坐在沙发上。

“喂,这位客人!什么嘛,你那样子。你不是带了伞吗?可不能让你这样脏兮兮地上楼喔,哎呀,还光着脚哇。”

“啊。”

不顾形象地跑回来,一时喘不过气来,无法立刻回应。

“都是因为你不回来,所以我也没办法洗澡。”

贵音用一条擦了之后脚会更脏的抹布,擦拭伊佐间的脚。弄掉泥土后,发现脚红通通的。和朱美的小腿一样冰冷。

“啊,已经过了九点了啊?”

“哎,才过八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