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第7/19页)
然后,宇多川终于进入主题。
“我和小泉一起工作,对,已经两年多了吧。第一次让女人家当我的负责人,哎,不过,在这凡事不可信任的业界里,她确实做得很好。虽然次数不多,但让我做了不少好工作。虽然有些家伙会抱怨,对女性在外抛头露面大表不满,但我却大鼓励。她就是有能让我这么想的工作热诚,我信任她。唉呀,就是这么回事,感觉上不便跟男人商量的,有点微妙的问题,就先跟她商量了。结果她非常担心我。说要我跟你,还有这位中禅寺小姐,那个……商量看看。就为我牵线了。突如其来地,你吃了一惊吧。”
原来是小泉的计谋。到底她对这怪志小说大师怎么说关口这个人的呢?
“那个,只是我……不知道有否帮上老师的忙……”
关口斜眼轻轻瞪了敦子一眼,用不让宇多川听见的很小的声音说:“小敦,你知道这事啊?”
“我也是今天才从前辈那里听来的啦。”
敦子用不输给关口的微弱声音回答。大大的眼睛张得圆滚滚,气质外貌不像如死神般的邪恶哥哥,敦子是个令人怜惜又十分机敏的才女。
宇多川又笑了。“两位的表情都好严肃啊。不,不需要皱着眉头听我说。唉,虽然是很严重的事,但不是要问该怎么办。因为关口对神经啦、心病啦之类的很有研究,中禅寺小姐,那个……对一些所谓不可思议的事很有概念,不是吗?所以想请教你们。”
关口稍稍安心了。
因为要谈的似乎与事件并不相干。
关口年轻时患了忧郁症。到能够过正常的生活为止,花了很长的时间。虽说如此仍尚未痊愈。关口在治疗期间,为了了解自己的病,透过主治医师或朋友,学了很多有关神经症和心理学的知识。也曾经考虑走这条路,但结果放弃了。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别一方面,敦子是《稀谭月报》的记者,是以理性解角度解开科学、社会、历史方面谜团的杂志,的确应该熟知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她哥哥京极堂,是宛如妖怪化身而成百科字典般约男人。
“事实上,我的妻子……状况有点怪异。”
宇多川突然陈述起来。因为关口并没有能从求教者身上引出话题的技术。
“不好意思,我从小泉姐那里听说夫人很年轻。”敦子接话。
对了,敦子其实很会听人说话。关口更是松了一口气。
“哎呀,没有你这么年轻啦。那么出名吗?嗯,正如你所说,我虽然是老头子,但老婆很年轻。年龄差了三十岁。对,我明年就五十八了,她二十七吧。”
记得敦子说过她明年二十三岁。所以宇多川虽然没说错,但他太太仍很年轻。
真是羡慕啊,正值青春——关口脑袋里浮出这样的台词,只是没必要说出口。从脑袋往喉咙的路上,语言被磨灭了,从嘴里吐出来的,变成嗯嗯、喔喔之类的喃喃声。关口一径沉默着。
敦子代替他问:“这么年轻啊。啊,抱歉。那个,夫人……哪里不舒服吗?”
“该怎么说呢?我想是由于神经的缘故。我经常不在家,也没有亲戚或朋友来访,她说是害怕海的声音,关口,会有这种事吗?”
“啊,有吧。”关口的回答听起来很无力。
“她好像很讨厌海的声音。刚开始,因为她是在山村长大的,我想总有一天会习惯吧,可是治不好。之后,幻觉,不,跟幻觉不同。我以前写过拥有前世记忆的女人的小说——很像那种感觉。”
“前世?”
“出生之前的记忆喔。常常有不是吗?没去过的地方,没见过的风景,没体验过的记忆——带着那样的记忆出生的小孩等等——知道胜五郎(注:藏源胜五郎,胜五郎八岁时,突然问哥哥姐姐:“你本来是哪户人家的小孩?”因为这句话,才知道胜五郎记得前世的事。)复生的故事吗?”
关口不知道。
“所谓胜五郎复生的故事啊,是平田笃胤(注:平田笃胤,一七七六~一八四三。江户时期的国学家、神道家。代表作《胜五郎再生记闻》,一八二二年发行。)所做的调查纪录,哎呀,是真实事件吗?还是奇谭。我用那故事再参考《番町 (注:番町血,叫做菊的女亡灵在井底数盘子的怪谈故事总称,“播州血屋敷”为其代表。其血为盘子,屋敷为屋舍。)屋敷》写成小说,是四、五年前吧,叫做《井中白骨》的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