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她何止是厉害的女人?她简直是风华绝代。(第5/6页)

“没挂,你接着说。”

“那天晚上,临下班前两个小时,北京郊区,下了一场大雾。那雾特别的大,前后半个小时,能见度就不到五米了。京承高速北七家到高丽营路段,立刻被封了路。一封路,高速上就一辆车都没有了。整条路空空荡荡,收费员们没什么事儿,就都从岗亭出来溜达。小门童说,他在大雾里,踏出那个小屋,周围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形,收费口的大红警示灯,都被遮的朦朦胧胧。可这么大的雾里,他就是能看见那姑娘在哪儿站着。他直直的走到那姑娘旁边,问姑娘,‘今天下班肯定早,你一会儿打算干嘛?’姑娘笑了,说大雾封路,连家都回不了,还能干嘛?他说,那既然困在这儿了,咱们就一起玩儿一会儿吧。”

有恩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两声。

“第二天,这小伙子陪姑娘辞了职,也进城里来找了工作。俩人现在已经结婚了。”

有恩沉默了一会儿,“故事挺逗的,但没必要专门打长途说吧?”

我想象着有恩正在几千米的空中,靠在铉窗边,俯视着窗外的海面,海面被阳光照射的金光闪闪。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纪录片,说海面下,三四千米深的地方,生活着一种虾,这种虾数量非常多,靠地底的火山取暖,火山的喷射物就是它们的食物,它们成千上万的聚在一起,没有目的的游动,永远不需要见到阳光。

我以前就是这种虾。我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完美的栖息地,直到我看到了天上飞着的郑有恩,直到我喜欢上了她。

我决定从海底三千米,努力的游上来。有恩早就为我做好了降落的准备,我们可以不为对方妥协,但我总得浮出海平面,找一个有阳光的地方,等她降落,和她聚在一起。

我想把这些话告诉有恩,但我知道她肯定嫌太煽情,直接把电话挂了。

所以我只是开口说,“我会好好努力的。你等等我。”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然后有恩回答了我。

“等就等呗。谁让咱俩也是雾里遇见的呢。”

这一年,从夏到冬,我一直在从海底往海面上钻。纪录片里说,深海生物扛不住压力,出了海面就会死。我在一路努力的时候,也确实常常觉得缺氧,有时还会产生幻觉,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比天高。

但后来,我已经渐渐能听懂管理层的英语了。我发现我们总经理开会时总喜欢说一句话:Our people are our most important asset.——员工是我们最重要的资产。

每当累的精疲力尽的时候,我会在心里默默念一遍这句话。好,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噔鼻子上脸了,就看看我有多重要,有多值钱。

2013年9月的第一次英语考核,我分数差了很多。

11月的第二次考核,差四分。

12月5号,这一年的最后一次英语考核,我通过了。到了月底时,我通过了员工整体业绩考核。

2013年1月,酒店发布了下半年送去美国康奈尔大学短期在职培训的员工名单,一共七个人,其余六人是经理层直升。剩下一个,是来自礼宾部的门童,我,张光正。

人力资源部主管告诉了我这个消息,从他办公室出来后,我在走廊上碰到了鲶鱼精。

鲶鱼精和我擦身而过时,突然开口说,“你的东北口音英语,得再好好练练。”

拿到了进修名额的第二天,我坐公交车,去了顺义,我想告诉孙大妈这个消息。

养老院的环境没我想的那么差,但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一排平房,背靠一座土山,中间有个小花园。房间里布置都很简陋,像是废弃的医院。

我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等孙大妈出来时,身后一群老太太正在聊天。我听了一会儿才发现,大家都是各聊各的,鸡同鸭讲,内容都不挨着。

孙大妈老了一点,但气色不差。我告诉了孙大妈可以去美国的消息,孙大妈高兴极了。

“美国离咱们这儿得多远啊?得坐飞机去吧?”

我点点头,“得坐飞机去。“

“坐好些个钟头吧?”

“听说得十几个钟头。”

孙大妈抬头看看天,伸展胳膊,活动起了筋骨,一边朝着天空画圆圈,一边念叨,“十几个钟头,美国真远。”

我看看附近花园里闲晃的大妈们,“孙大妈,您来这儿,发展起广场舞了吗?”

孙大妈停下动作,冲我自信的一笑,“何止是发展?我在这儿混的好极了。这就没有小柳她们那些人,给我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