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5页)
听上去大大不妙。我惦记着老没品哥的安危,悚然一惊。“我说,依你看他会怎么判?”
“伍斯特先生,我很佩服你渴求知识的精神,但是目前来讲我还不便透露。借用已故的阿斯奎斯首相阁下的一句话,我只能说‘等着瞧’。不过我想用不了多久,你的好奇心就会得到满足。”
我不喜欢翻旧账,向来主张叫已逝的过去安静地埋葬在旧时光里,不过我觉得不如给他一点提示。“你当时罚了我五镑。”我提醒道。
“今天下午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冷冷地对我施以夹鼻眼镜待遇,“不过,对于你被带上勃舍街法庭的案件,如果我理解得不错,你犯案时正值牛津对剑桥大学年度赛艇当天夜里,对此当局向来会予以一定程度的从宽处理。但是在本案中却不存在可以法外开恩的情况。对于肆意从奥茨警官本人手中偷盗政府财产,当然不可能罚款了事。”
“你的意思是得进拘留所?”
“我刚才说不便透露,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那索性告诉你吧。伍斯特先生,对于你的问题,答案是肯定的。”
一时都没有话说。他用笔敲打手指,而我呢,如果记得不错,在整理领结。我感到深深的担忧。想到可怜的老没品哥要被“咣啷”一声锁进巴士底狱,关心他前途命运的人都会心生不安。助理牧师要想获得职业晋升,最要不得的就是在号子里蹲个把年月了。
他放下笔。“好了,伍斯特先生,我想你该说明来意了吧?”
我愣了一下。当然我没有忘记肩负的重任,但由于局势这样风雨飘摇,我把这事给扔在了脑后,现在它冷不丁冒出来,叫我有点措手不及。
我认为,在深入重点之前,需要进行一番铺垫性的“不和八儿类”[2]。如果某甲与某乙关系紧张,那某乙总不能开门见山地向某甲宣布要娶他的外甥女嘛。嗯,如果某乙很懂得察言观色的话,像咱们伍斯特。
“啊哦,对。多谢提醒。”
“不必。”
“我就是想过来聊聊。”
“这样啊。”
当然,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楔子,我觉得有思路了。我摆出胸有成竹的姿态。“沃特金爵士,你可有想过爱情?”
“什么?”
“爱情。你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你来就是为了讨论爱情?”
“是啊,一点不错。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爱情的奇妙之处——它无处不在,谁也躲不掉。我是指爱情。不管走到哪儿都能见到,不分生命的形态。多不可思议啊。就拿水螈来说吧。”
“伍斯特先生,你还好吧?”
“嗯,好啊,多谢。就说水螈吧。你大概不相信,不过果丝·粉克-诺透告诉我说,水螈到了繁殖季节也蠢蠢欲动,它们按时排好,对着本地佳人摇尾巴。海星也是。还有深海蠕虫。”
“伍斯特先生——”
“果丝还说,就连带状海藻也是。你是不是很惊讶?反正我是。不过他跟我保证没错。要说一条带状海藻大献殷勤能有什么好处,我是说不上来,反正满月的时候,人家就听到了爱情的呼唤,赶紧忙活起来,不输给任何人。我想它是希望能给其他的带状海藻作个好榜样吧,当然,其他带状海藻也同样受着满月的影响。呃,话说回来,我想说的是,现在月亮正圆,既然海藻都不免受影响,要是我受到了这召唤,实在不能怪我,是吧?”
“恐怕我……”
“你说,是吧?”我又问了一遍,坚决要一个答复。此外我还添了一句“嗯,啊”加重语气。可惜他眼中却没有相应地放出智慧的光芒。他刚才就像是听不懂弦外之意,现在好像还是听不懂弦外之音。
“伍斯特先生,恕我愚钝,你这番话叫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叫他干瞪眼的时机来临了。我很高兴地发现,最初心里七上八下的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虽然严格来说我算不上不疾不徐,可以挥指掸去华美的蕾丝袖口上的灰尘吧,至少我是气定神闲。而我之所以平静下来,是因为意识到再有一眨眼的工夫,我就要向这个老家伙扔一管炸药,叫他晓得咱们生而为人不是单纯为了享乐。这个裁判官平白收了你五镑,仔细研究起来,不过是为了小孩子一时淘气;其实只要晃晃食指、一句“啧啧”就能了事。因此呢,能叫他一蹦三尺高,像热铲上的豌豆,总不失为一件乐事。
“我说的是我和史呆。”
“史呆?”
“史黛芬妮。”
“史黛芬妮?我外甥女?”
“对,你外甥女。沃特金爵士,”我突然想起一句应景的伶俐话,“鄙人三生有幸,请世叔将贵外甥女许配给鄙人。”
“你,什么?”
“请世叔将贵外甥女许配给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