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3页)

一瞬间,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点亮了他扭曲的面孔。

“是个办法,”他赞同道,“有点意思,伯弟。这点子不错。”

“保准成功。‘独共普琅德何,系独八合道内噫’[2],就是这个意思。”

希望之光灭了。

“可我怎么才能拿到小本子?她放哪儿了?”

“不在她身上吗?”

“我想不在。不过我的调查嘛,由于情况所限,自然是草草了事。”

“可能在她房里。”

“哎,那就完了,我哪能去搜人家的闺房?”

“怎么不能?你冒出来的时候我正读这本书,真是无巧不成书——嗯,我说巧,说不定这些都是天意的安排呢——刚好读到一群罪犯在搜人家房间。现在就行动,果丝,她大概得在客厅磨蹭一小时。”

“其实她一会儿要去村里。助理牧师要在工人会馆给职业母亲做关于圣地的讲座,还准备了彩色幻灯片,宾去给他们做钢琴伴奏。但就算如此……不行,伯弟,我不能,虽然这可能是正确的选择,其实我也看出这就是正确的选择,但我没胆量。要是被斯波德抓个正着呢?”

“斯波德怎么会转悠到人家女孩子的卧室?”

“这我可不知道。你不能凭这么不靠谱的假设就制定计划。依我看,他会到处转悠。不行。我心已碎,前途未卜,我一点办法没有,只有接受现实,开始绑床单。咱们动手吧。”

“不许你绑我的床单。”

“可该死,我危在旦夕啊。”

“我不管,反正我拒绝帮你这懦夫溜之大吉。”

“这还是伯弟·伍斯特吗?”

“这话你说过。”

“我还要再说一次。伯弟,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能不能借我两条床单,和我一起绑?”

“不能。”

“那我就只好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天亮送奶车出发。再见了,伯弟。你真叫我大失所望。”

“你才叫我大失所望呢。没想到你这么没胆子。”

“我有胆,所以不想被斯波德玩弄。”

他又投来一个垂死的水螈的表情,然后小心地打开房门,对走廊左右巡视一番,表示满意,因为暂时万径斯波德踪灭。他蹑手蹑脚地走了。我又拿起小说。现在除了读小说,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能叫自己免受忧思之苦。

不一会儿我就察觉到吉夫斯出现了。我没听到他进门,不过吉夫斯一向如此。他总是无声无息地从甲处飘到乙处,像气体一样。

[1] 《旧约·箴言》15:17:吃素菜,彼此相爱,强如吃肥牛,彼此相恨。

[2] 法语俗语,Tout comprendre, c’est tout pardonner(理解一切即原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