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克劳德和尤斯塔斯迟迟不肯退场(第3/7页)

“你不是该在去南非的路上吗?”

“这个问题嘛,”克劳德说,“我就猜到你需要一个解释。是这样的,老哥。你记得昨天晚上在吉罗给我介绍的那位佳人吧?”

“哪位佳人?”

“只有一位。”克劳德冷冷地说,“我是说,只有一位叫我倾心。她芳名玛丽恩·沃德,我跟她跳了好一阵子舞,记得吧?”

我模模糊糊地有了点印象。我结交玛丽恩·沃德有一段时间了,很有魅力的姑娘,现在“阿波罗”那出戏里就有她。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她在吉罗参加什么聚会,这对兄弟磨着要我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克劳德说,“昨天晚上我很早就发觉了,而且后来越想越确定。知道吧,这正是可遇不可求也,我是说心心相惜什么的。长话短说,我在滑铁卢车站甩掉了尤斯塔斯,偷偷回来了。只身前往南非,把这样一位女郎独自留在英国,我觉着这么可不好。虽然我支持为祖国尽忠、帮殖民地致富什么的,但我无能为力啊。毕竟——”克劳德说得头头是道,“南非没有我不是一直也挺好的吗,这会儿怎么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范·亚斯提尼还是谁来着,他怎么办?他可等着你呢。”

“哦,不是有尤斯塔斯嘛,那就够了。尤斯塔斯这么可靠的青年,保不准日后成为什么巨头呢。我会密切关注他未来的动向的。伯弟,我得失陪一会儿,去找吉夫斯调一杯他的独家醒神剂。莫名其妙地,我今天早上头有点疼。”

不管各位信不信,总之他前脚才走,尤斯塔斯后脚就推门进来了。一看他那张清爽灿烂的面孔,我就觉得眼睛疼。

“我的妈呀!”我叹道。

尤斯塔斯咯咯笑个没完。

“小菜一碟,伯弟,小菜一碟!”他说,“可怜的克劳德,对不住啦,但我没得选择嘛。我在滑铁卢逃开了他的监视,悄悄打出租车回来了。估计那个大傻瓜正纳闷我去哪了呢。我也没办法呀。要是你真心希望我跋山涉水奔赴南非,那昨天晚上就不该介绍沃德小姐给我认识。伯弟,我索性都告诉你吧,我这个人呢,”尤斯塔斯一屁股坐在床上,“从来不会见一个爱一个。我想‘铁骨铮铮含情脉脉’就是对我的最佳概括吧。不过,一遇到一生之所爱,我绝不会浪费时间。我——”

“老天!你也爱上了马丽恩·沃德?”

“也?什么叫‘也’?”

我正要解释克劳德的事,这个祸害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他活像只焕然一新的巨兽。显然,只要不是埃及木乃伊,吉夫斯的醒神剂总能即刻见成效。其秘密在于其中一味配料——伍斯特辣酱还是什么的。克劳德恢复了神采,像花儿吸足了水,但一看到床栏后面那要命的兄弟正鼓着眼睛瞪着他,差点打回原形。

“你在这儿干吗?”他先开口。

“那你在这儿干吗?”尤斯塔斯反问。

“你回来是不是要骚扰沃德小姐?”

“你回来就是为这个吧?”

他们尽情吵了一阵。

“那,”克劳德最后说,“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谁赢谁输,全看本事!”

“胡闹!”我终于插上了话,“你们想怎么样?要是继续待在伦敦,你们打算住哪儿?”

“咦,住这儿呗。”尤斯塔斯很是诧异。

“不然住哪儿?”克劳德眉头一扬。

“伯弟,你不会介意收留我们吧?”尤斯塔斯问。

“你这么够意思。”克劳德说。

“可你们两个笨蛋,要是阿加莎姑妈发现你们两个非但没去南非,反倒藏在我家里,那我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克劳德问尤斯塔斯。

“哦,他自己想办法呗。”尤斯塔斯回答克劳德。

“当然。”克劳德面露喜色,“他总有办法的。”

“可不!”尤斯塔斯说,“伯弟这么有手段,当然能克服。”

“好啦。”克劳德宣告话题结束,“伯弟,咱们刚才不是在讨论吃午餐吗?刚才喝了吉夫斯给我灌的那杯东西,现在有点胃口了。我看来六块肉排、一块布丁就差不多了。”

想必人人生活中都有低潮期,每次回想起来,都忍不住眼前冒火、心里打颤。有些人呢,要是以如今的小说为标准,差不多永远是这个状态,不过个人来说,一方面有可观的独立收入,另一方面消化功能良好,我倒是很少有瘪气的情况。正因为如此,我才尽量不去想这段岁月。自从这对要命的双胞胎不请自来、去而复返,我的日子就一片愁云密布,整天紧张兮兮,神经支棱出一尺长,末梢还卷曲着。相信我,我是坐立不安。想来原因就是咱们伍斯特一向表里如一、坦坦荡荡什么的,一旦有点事藏着掖着的就阵脚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