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0/10页)

警长伫立在坚硬、灰暗的路中央,俨然像一块纪念碑。他正在仔细挑拣身上细碎的绿色草叶。麦克鲁斯金则躬身站在齐膝的草丛里,像母鸡一样使劲抖动着身体。我也立定了,无精打采地望着晴朗的天空,对着晨间的万物惊叹不已。

警长已经打定主意,于是礼貌地竖起拇指,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立即出发回警局。起先,麦克鲁斯金跟在我们后头,可一眨眼,他就悄悄赶到了前面,坐在他那辆安静的自行车上,纹丝不动。他打我们身边经过,一声不吭,既没有喘气,也没动一下四肢,然后便沿着平缓的山坡,一路扬长而去,直到默默消失在转弯处。

我和警长继续赶路。但一路上,我并未留意沿途的风景,也没关注行人、走兽或房舍。我的脑子像一根春燕流连的藤蔓。一时间,思绪万千,好似满天聒噪的鸟儿,黑压压、乱纷纷,却没有一只飞过来,飞进我怀里。耳边则不停回荡着沉重的关门声,咔嗒、咔嗒,还有密林里枝条抽弹的嗖嗖声,再就是鞋钉碰击金属地板的叮当声。

回到警局,我不顾一切,直接躺倒在床上,饱饱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太沉,相比之下,死亡都显得闹腾,宁静都显得喧嚣,而黑暗就像是一束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