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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性骚扰,傻瓜。我十一岁时被他性骚扰了。”
杰斯特目瞪口呆,半天才说:“我从没听说过有人性骚扰男孩子。”
“啊,当然有了,我就是受害者。”
杰斯特一直有受到刺激呕吐的毛病,此时听了舍尔曼的话,他突然就呕吐起来。
舍尔曼惨叫一声:“哦,奇波的威尔登地毯!”他赶紧脱下衬衣擦着地毯,“去厨房拿毛巾来,”他对还在呕吐的杰斯特说,“你赶紧走吧!”
杰斯特还在吐,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屋子,坐在门口,直到停止呕吐。然后他回来帮助舍尔曼清理脏东西。呕吐物的味道让他又想吐。“我想,”他说,“既然你不知道你母亲是谁,而你又有这么好听的嗓音,也许你妈妈是安德森小姐[21]。”
舍尔曼这次真被打动了,每次听到恭维话,他从来都是照单全收,因为很少有真正让他感动的话。但在他找寻母亲的所有努力中,他却从来没想到过安德森小姐。
“托斯卡尼尼[22]说她是百年不遇的好嗓子。”
舍尔曼觉得杰斯特的猜想简直太美妙了,他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好好独自享受一下这种感觉。舍尔曼立刻掉转话题:“我被斯蒂文先生性侵的时候——”杰斯特脸变白吞了口唾沫——“我无法跟任何人说,斯蒂文太太问我为什么总要打斯蒂文先生。我不能告诉她。这种事你怎么能告诉一个女人,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说话结巴。”
杰斯特说:“我不懂你怎么还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嘿,反正已经发生了,那时我可只有十一岁。”
“太不可思议了,这种事。”杰斯特说,他还在那里擦着那只铁鳄鱼。
“明天我去借个吸尘器把地毯吸一吸。”舍尔曼说,他还在担心家具。扔给杰斯特一条毛巾,“你要是再想吐,就用这个——因为我结巴又总打斯蒂文先生,有一天威尔士牧师就找我谈话。开始我不信任他,因为斯蒂文先生是教会的执事,我说了他们会以为我是瞎编的。”
“你编过什么事情?”
“关于我母亲的事,我说过很多谎话。”安德森小姐也许会是自己母亲的想法又回到舍尔曼脑子里,他希望杰斯特赶紧回家,他就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这个美好的设想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他忍不住问。
杰斯特还在为舍尔曼感到难过,所以他故意不理会舍尔曼的暗示。“你有没有听说过安德森小姐唱过的歌,叫作‘我主被钉十字架时你在吗?’”他问。
“圣歌吗,那是另一件让我恼火的事情。”
“据我看很多事都很容易让你恼火。”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说我很喜欢这首歌。她唱得非常美。每次听到我就会哭。”
“那就哭呗。那是你的特权。”
“……事实上是,很多圣歌都让我流泪。”
“对我来说,我可不想浪费我的时间自找麻烦。但安德森小姐唱过很多阴森森的德国歌谣。”
“她唱圣歌我才流泪。”
“那就哭呗。”
“我不懂你的意思?”
圣歌一直让舍尔曼恼火。首先,这些歌也会让他流泪,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这让他很生气;其次,他经常抨击圣歌,说这些是黑人音乐,但是如果安德森小姐真是他的母亲,他又该怎么评价这些歌呢?
“你怎么会想到安德森小姐的?”既然杰斯特假装不领会他的暗示,那就和他聊聊安德森小姐。
“根据你的嗓音啊。两个金嗓子,都出现在当下,这就不是一般的巧合了。”
“那她为什么抛弃我?我在哪儿读到过她非常爱自己的母亲的。”他带着挖苦的口吻,但又无法放弃这么个美梦。
“也许她陷入爱情了,非常投入,我是说,和一个白人王子。”杰斯特说,连他自己都被这种假设感动了。
“杰斯特·克莱恩,”舍尔曼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不要用这种口气说‘白’这个词。”
“怎么啦?”
“就说高加索人吧,要不你就干脆说我是有色人种或者是个黑人,其实正确的说法是尼日利亚人或者阿尔西比亚人。”
杰斯特点点头,咽了口唾沫。
“……不然你就会伤了人们的感情。你又是这么一个脆弱的家伙,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样做的。”
“我讨厌你说我是脆弱的家伙。”杰斯特反驳。
“可是你就是如此。”
“你怎么知道?”
“小波比告诉我的。”杰斯特刚听舍尔曼用过一回这个表达方式,他还是很喜欢这说法。
“即使她迷上了这个高加索人,我还是不懂她为什么要把我遗弃在圣子升天大教堂的长椅上。为什么是佐治亚的米兰市?为什么不是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