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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恩在教导戴维成为教练的同时,也教导彼得成为体育总监。从许多方面来看,他们都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戴维可以对着一扇门吵架,而彼得对冲突畏惧得要命。苏恩希望他们俩能够互补,但他们俩只培养出对彼此的厌恶。

事实上,戴维多年来感到最可耻的是:他从来没能摆脱那种嫉妒感,当苏恩与彼得走进彼得的办公室而没有邀请他时。他对体育中同袍情谊的热爱建立于对被排挤的恐惧之上。所以,他最后做出了所有胸怀抱负的学生都会对老师做的事情:反叛。

他在二十二岁时开始执教这群七岁的小男生,凯文、班杰与波博也在其中。现在,他已经教了他们十年,将他们打造成全国最强的青少年代表队之一。他最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保持对苏恩的忠诚了。球员更重要,球会的利益至上。因为,这才是冰球的基础:团队胜于个体。戴维深信,这就是那些从来没踏进更衣室一步的学者不了解这种文化的原因。那些人日复一日地对媒体放炮,大谈“精英主义”的危害。他们太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也太神经质,看不见将团队利益置于个体之上的优势。

戴维知道,当自己取得苏恩的职务时,小镇里的人们会说些什么。他深知,他们当中很多人会很不爽。但是,他们会对比赛结果感到满意的。

班特鸣哨,示意训练结束。他吹哨的位置是如此接近札卡利亚的耳朵,使得他跌在自己的球杆上。

班特不怀好意地露齿一笑,道:“就跟平常一样,今天训练表现最糟糕的是札小姐。所以,请你把橡皮圆盘和路锥都收好!”

班特走下冰球场,将其他小男生的团队训练抛在脑后。几个人对札卡利亚嘲笑起来,他试图对他们比中指,但当你戴着冰球手套时,你会发现比个中指竟是如此困难。亚马已经开始在冰上兜圈子,收集橡皮圆盘。他们的友情始终是如此:只要札卡利亚被留在冰上,亚马就不会离开。

一旦班特离开视线,札卡利亚便愤怒地站起身来,模仿他那夸张的向前倾的溜冰姿势,同时猛力抓挠着屁股:“把橡皮圆盘捡回来!守住城堡!不要被打败!不准在我的冰上撒野!守住……什么?这是什么……”

他试着倒退并跌回亚马身上,但亚马灵巧地闪到一边,微笑着,放任札卡利亚摔在空荡荡的球队板凳席上,跌坐成一团。

“你想留下来看青少年代表队练球吗?”即使亚马知道阿札从来不会这样做,他还是这样问。

“你明明就是在说凯文,不要再讲什么‘青少年代表队’了。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亚马!其实,我有我的人生要过!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啊!好好欢笑,好好地去爱!”

亚马叹息一声道:“好吧。算了……”

“亚马,凯文·恩达尔怎么着你了吗?”札卡利亚喊道。

亚马烦躁不安地用冰球杆敲着冰面。

“那你周末想不想找点事做?”

他真的努力让自己提问的口吻听起来毫不在乎,仿佛他其实没有整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札卡利亚从板凳席上起身,他的样子很像刚被蘸了镇静剂的箭射中的小象。

“我刚买了两款新游戏!但是你得戴你自己的耳机,因为你上次刚把我的另一个耳机搞坏了!”

札卡利亚打游戏打输的时候勃然大怒,将耳机往亚马身上砸,亚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用前额弄坏了耳机。亚马看起来被朋友的这种说辞搞得很不痛快,他清了清喉咙,把最后几个橡皮圆盘收拾好。

“我只是在想,我们可以……到城里晃晃。”

札卡利亚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听到他的朋友建议在彼此耳朵里灌毒药。

“晃晃?去哪里晃?”

“就只是……去晃晃。大家都会去……晃晃。他们都这么做。”

“你是说玛雅会这么做?”

“我是说大家都这么做!”

札卡利亚穿着冰球鞋起身,在冰上踮着脚跳起舞来,唱道:“亚马和玛雅,坐在小树下……”

亚马将一块橡皮圆盘狠狠地砸在他身旁的木板上,但仍忍不住笑了起来。

戴维和班特站在更衣室外的走道上。

“这是一个错误!”班特坚持。

“就算这听起来再怎么不可能,我也已经听够你的回答了。把青少年代表队的人召集起来,准备练习。”戴维冷冷地回答。

班特拖着笨重的步伐离开。戴维按揉着太阳穴,班特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助理教练。戴维可以容忍叫嚣与骂脏话,因为那就是更衣室文化的一部分,而且,亲爱的上帝,队上就是有些家伙真的需要在训练时让一个暴君压着,这样他们才能各就各位。假如由班特来接管青少年代表队的阵容,戴维还真不知道事情该怎么运作。他所掌握的冰球知识跟看台上吵闹的观众差不多。当你走在大街上,拿起石头随便一扔,被砸中的任何人只要还有脉搏,他知道的冰球知识都和看台上的观众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