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伦敦(第20/27页)
“一位小姐送的。”麦克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要是你把脸洗净,我就赏脸跟你出去——当然,要是你跟什么小姐约了喝茶,那就算了。”
也许是麦克一脸犹豫,科拉又道:“别那么大惊小怪的。要是你以为我是妓女,那就错了——当然,除非万不得已。”
麦克拿着他那一小块肥皂,下楼到院里就着水龙头洗涮。科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脱去上衣,冲洗头上身上的煤灰。他跟德莫特借了件干净衬衣,穿上外套,戴上帽子,然后挎起科拉的胳膊。
两个人一路朝西穿过市中心。来了伦敦麦克才知道,这里的人会在街上散步消遣,就像他们在苏格兰山坡漫步一样。挽着科拉的麦克心里美滋滋的。她的屁股轻轻扭动,时不时会碰到麦克的身体。科拉容貌姣好,衣着时髦,时不时会吸引路人注意,而麦克也招来其他男人嫉妒的目光。
他们找了间酒馆坐下,点了生蚝、面包和味道浓烈的波特啤酒。科拉津津有味地就着啤酒吞下整只生蚝。
从酒馆出来时,天色起了变化。尽管不见和暖,云间却透出一丝微弱的阳光。他们来到富人聚居的梅菲尔区。
在二十二岁之前,麦克只见过两处豪宅:詹米森堡和高地庄园。在梅菲尔区,这样的房子每条街上都能看到一两处,其他的也逊色不到哪里去。伦敦的繁华不断给麦克带来新的震撼。
而就在一处极为奢华的宅院外,一长串马车陆续停驻,客人来往不绝,仿佛有盛大聚会。道路两侧的人行道聚集着路人和邻家的侍从,门窗里也有人引颈瞭望。时值下午,房子里却是灯火通明,进门处还有鲜花作为装饰。“肯定是婚礼。”科拉道。
只见又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步下。麦克不禁打了个激灵:那人正是杰伊·詹米森。只见杰伊伸手扶新娘下了马车,看热闹的人纷纷鼓掌欢呼。
“她真好看。”科拉道。
莉茜微笑着环顾四周,接受大家的祝贺。突然间,她与麦克四目相遇,一时怔在了原地。麦克笑着挥挥手,莉茜忙转过脸,快步进了屋子。
只不过一晃的工夫,却没逃过科拉锐利的眼睛。“你认得她?”
“我那件斗篷就是她给的。”
“但愿她丈夫不知道她给卸煤工送礼物。”
“好好的姑娘偏偏嫁给杰伊·詹米森——那个不中用的小白脸。”
“依你看她是该嫁给你咯?”科拉讽刺道。
“本来就是,”麦克说得一本正经,“咱们去看戏吧?”
当天晚上,莉茜和杰伊身着睡衣坐在婚床上,四周围拢着插科打诨的亲朋好友,一个个多多少少都带着些醉意。年长的宾客早已回避出屋,然而按照婚礼习俗,客人们应该留在房里,戏耍新婚夫妇,不让他们圆房。
这一天过得就像走马灯。杰伊背叛又道歉,原谅他,弗吉尼亚的未来……莉茜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她甚至没有机会问自己:这个选择做对了吗?
奇普·马尔伯勒端来一罐奶酒,帽子上还别着莉茜的一根吊袜带。他为所有人斟了酒:“大家干杯!”
“最后一杯啊!”杰伊道,然而其他人依然笑着起哄。
莉茜小口抿着奶酒。这种饮品由葡萄酒、牛奶、蛋黄、砂糖和肉桂调配制成。她累坏了。这一天真够呛:大清早吵得鸡飞狗跳,后来又意外地皆大欢喜,教堂仪式,婚庆晚宴,唱歌跳舞,如今又闹起了洞房。
凯蒂·德罗姆坐在床尾,背着身子将杰伊的一条白袜往脑后抛。她和詹米森家沾亲。按照迷信说法,如果袜子打中杰伊,抛袜子的人也会很快喜结良缘。凯蒂胡乱一扔,杰伊贴心地迎上去,接住袜子搭在自己头上,好像刚好落上去一样。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彼得·麦凯伊醉醺醺坐在莉茜旁边。“弗吉尼亚,”他道,“知道吗?哈米什·德罗姆被罗伯特的母亲骗走遗产后,就是去了弗吉尼亚。”
莉茜听了一愣。听家里人说,罗伯特的母亲奥利芙一度照顾垂死的单身表亲,对方因而修改遗嘱,将财产留给她以示感谢。
一听这话,杰伊连忙追问:“骗?”
“遗嘱当然是奥利芙伪造的,”麦凯伊道,“但哈米什拿不出证据,只能认命,去了弗吉尼亚后再也没了消息。”
杰伊哈哈大笑:“嗬!好一个圣人奥利芙——原来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