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待人热情的浪荡公子(第2/4页)

托尼科和奥尔加住在六角大街,他的公证事务所也设在那里。托尼科把奥尔加领回家之后,过不了几分钟,等到他出门“和朋友们谈政治”去的时候,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他到夜总会去跳舞,到妓女的家里去吃夜餐,妓女们你争我夺,常常为他对骂,甚至彼此揪着头发动手打起来。

“总有一天奥尔加会把房子给吵塌的……”人们这样议论说,“等奥尔加知道了托尼科干的这些事后,她非要闹翻了天不可。”

有好几回,眼看着就要闹出乱子来了,可是又都被托尼科·巴斯托斯用一整套花言巧语把奥尔加骗了过去,打消了她的疑心。为了保持伊列乌斯头号不可抗拒的美男子和征服女人大师的地位,托尼科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你对这次凶杀案有何高见?”尼奥加洛问托尼科。

“真可怕!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有人给托尼科讲了有关黑袜子的事,托尼科眨了眨一只眼表示理解。大伙儿又回忆起一些类似的事情:法布里尼奥用刀砍死了他的老婆,当她的奸夫从马索纳里阿开会回来的时候,上校又派了雅贡索把他也开枪打死了。残忍的风俗,这种报复与流血已经成了一种传统,成了一条无情的法律。

多斯·雷伊斯姊妹做的咸甜点心已经卖光了,纳西布为此感到忧心忡忡。尽管如此,他还是要跟顾客们凑在一起聊天。和以往一样,纳西布又讲起了叙利亚——他双亲的故乡,把那里的事情说得比此地更加恐怖可怕。腰肥体胖的纳西布站在桌边,全桌的人都听他一个人在讲,就连其他桌子边上的人也都安静下来,以便听清楚他说的话。

“在我爸爸的故乡,报复的手段比这里还要厉害……在那里,男人的声誉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谁也不敢拿它来开玩笑,否则就会……”

“‘阿拉伯人’[46],就会怎么样?”

纳西布不慌不忙地用目光打量了一下由他的顾客和朋友们组成的听众,接着就像演戏一样,把大脑袋向前一伸,说:

“在那个地方,与人通奸的女人是用刀慢慢地剐死的,剐成一块一块的……”

“剐成一块一块的?”尼奥加洛不胜惊讶地问道。

纳西布把松软的脸凑近尼奥加洛,两颊通红,显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理了理嘴唇上边的胡子,接着说:

“一点不错,尼奥加洛朋友,那儿可不像这里,谁也不会满足于只用两三发子弹把不要脸的婆娘和奸夫打死。那里的男人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对与人通奸的女人的处置与这里不同,要把那个该死的女人剐成一块一块的,从两个奶头开始……”

“从奶头开始,真野蛮!”就连里贝里尼奥上校听了也感到胆战心惊。

“这算什么野蛮!对背着丈夫与人通奸的女人来说,这叫罪有应得。要是我结了婚,要是我的女人让我当了乌龟,我就要用叙利亚的法律惩治她,把她剐成一块一块的……决不轻饶!”

“奸夫呢?”马乌里西奥·凯雷斯律师颇感兴趣地问道。纳西布讲的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毁坏别人名誉的那个家伙吗?”纳西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阴森恐怖地举起了一只手,哑笑了一声,“这个畜生嘛,啊!……肯定要让几个生活在山区里的粗壮大汉抓住,把他的裤子扒下来,把两条大腿拉开……淫妇的丈夫手握一把锋利无比的刮脸刀……”纳西布把手急速地向下一挥,用这个动作代替了他下面要说的话。

“啊!有这样的事!”

“一点不错,律师先生,就像阉牲口一样……”

若奥·富尔仁西奥用手摸了摸下巴:

“纳西布,这种风俗太奇怪了。总而言之,各地都有自己的做法……”

“真可怕。”上尉说话了,“阿拉伯女人都情欲似火,那里大概有不少男人要被阉掉的……”

“对到别人家里去偷东西的人也是这样处置吗?”马乌里西奥律师又问,“这也关系到一个家庭的名誉。”

纳西布心里十分得意,油然地产生了一种胜利感,他微笑着,亲热地望着他的顾客们。他喜欢干酒店老板这一行,喜欢这样跟人聊天和争论问题,喜欢下棋、打牌和掷骰子。

“我们去下一盘吧……”上尉对纳西布说。

“今天不行,酒店里太忙,过一会儿我还要出去一趟,去找厨娘。”

博士在棋盘前和上尉一起坐下来,摆开了阵势。尼奥加洛也凑了过去,谁赢了棋他就和谁接着再战。博士一边下棋,一边说:

“阿维拉家族中也有一个人的情况跟这一次差不多,他跟一个工头的妻子勾搭上了,这件事被这个女人的丈夫发现了……”

“就把你的这位先亲给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