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医学界(第12/12页)

你们年轻人……几乎不知道路易给了你们多少东西……我回想起我在爱心医院的病房和解剖室里度过的漫长的日日夜夜……

一次,爱默生在公开场合提到了皮埃尔·路易是法国人做作的一个例子时,霍姆斯写信给他说,路易“同化了”那么多杰出的美国学生,他“除了真诚、勤奋和在本真面前谦虚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路易成功的“秘诀”,霍姆斯说,就是他的“真诚”。

不过,经过许多年之后,霍姆斯开始考虑,他和其他美国学生是不是过于“迷恋”老师的教诲了。霍姆斯说,他觉得“我完全接受了他的思想和研究方法”。重要的是,通过仔细科学的调查来研究具体病例有着无比的价值之外,医生的理解和方法也很重要,还得有对病人的理解。医学无疑是一门科学,但同时也是艺术,“最高贵的艺术”。

他对这种双重性有过长时间的思考。在几年前医学院的介绍性讲座中,回忆起他的第一位伟大的导师老詹姆斯·杰克逊时,他谈起了杰克逊的善良是他伟大的职业力量来源之一。他总是在实践“他所知道的对病人最有好处的治疗……我从未见过有人在病床旁比詹姆斯·杰克逊医生还令人钦佩”。

霍姆斯对他在巴黎岁月的珍惜,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巴黎医学界之外的所学,还有就是从在巴黎生活本身所得的东西——那里有那么多的艺术、音乐、诗歌和高雅的对话。

沃伦和鲍迪奇也是一样,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第一次走进卢浮宫看到珍宝时的感受,忘不了巴黎歌剧给人的兴奋,忘不了看到莫里哀的作品在舞台上表演,忘不了看到塔里亚尼舞蹈给人的刺激。他们知道这些能让他们更好地理解人性,以便在专业上做得更好。

鲍迪奇的儿子温森特后来写到他的父亲:“他永远也不会让他对病例的兴趣掩盖这样的事实:他是在面对着一个和他一样的人。”温森特自己出国学医时亨利·鲍迪奇告诉他:

在把医学作为你主要目标的同时,记住,我希望你尽量多了解艺术和音乐。我常想,对一些可怜的无精打采的病人来说,我坐下来和他们聊一聊让人愉快的欧洲之行,也许比我给他们吃下的所有那些药品的效果都好。

鲍迪奇、沃伦和霍姆斯成了一生的朋友和同行,他们都忘不了共同的巴黎。听了沃伦在马萨诸塞医学协会的讲话后,霍姆斯在给他的留言中说他很遗憾很多话没有听清楚:“我怀疑我的耳膜不像年轻的咱们在三兄弟饭店喝勃艮第葡萄酒时那么好了。”

他们后来都回到过巴黎,有人还不止一次。有时他们是因为健康原因去巴黎,希望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有助于振奋精神,这样有时很起作用。梅森·沃伦的一生身体都不大好,但在巴黎学习期间没什么问题。他后来3次回到巴黎。第一次是1844年,他精神抑郁。从巴黎回去之后,他又精神奕奕地工作了10年。去巴黎时,他重新去了所有那些老地方,鲍迪奇和霍姆斯也是一样。

在1867年回巴黎时,鲍迪奇发现在原来住的拉丁区的老房子里,那个老看门人还在那里。他惊奇地写道:“见到了我的老门房约翰,他还清楚地记着我。”他又去了第一次和奥丽维娅·雅德莉见面的地方。作为此行的高潮,他和皮埃尔·路易共进晚餐,路易已经80岁了。鲍迪奇描写说路易很英俊:“你能想到一个老人有多英俊,路易就有多英俊。”五年后,路易去世了。

霍姆斯只回去了一次,是在1886年。他把这叫做瑞普·凡·温克尔的大梦试验。像别人一样,他也到王子街走了走,充满了回忆。根据他们后来写的那么多回忆,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在巴黎的“医学生”生活,用小詹姆斯·杰克逊的话来说,是“最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