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阿尔法和欧米加(第5/8页)
博多,他确实做出来了。
垂头丧气坐在教室里的有:格兰迪·凯斯·科拉可、胖墩佩斯·费许瓦拉、拿奖学金的吉米·卡帕迪亚,他的父亲是开出租车的,“头发油”·萨巴尔马提、松尼·易卜拉欣、“居鲁士大帝”和我。还有别的人,但现在没时间多讲了,因为疯子扎加罗乐得眯缝着眼睛,已经在叫大家安静下来上课了。
“人文地理,”扎加罗大声说,“是怎么回事?卡帕迪亚?”
“对不起,先生,不知道,先生。”有人乱糟糟地举起手来——五个是父母不准他们去教堂的傻瓜,另一个无可避免的是“居鲁士大帝”。但扎加罗今天存心寻事,得让去教堂的这帮人吃苦头。“就像是野蛮人,”他打了卡帕迪亚一下,又顺手拧住他的耳朵,“常来上上课,听听是怎么回事!”
“啊啊哎呀是先生对不起先生……”六只手还举在那里挥舞,但吉米的耳朵有被揪下来的危险。英雄主义使我忘掉了一切……“先生请放手先生他心脏有毛病先生!”这是真的,但说真话很危险,因为这时扎加罗朝我骂开了:“啊,想要还嘴,是吗?”他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拖到全班前面。我同学的眼光里露出一丝宽慰的神色——感谢老天抓的是他不是我们——我头发在他手心里,痛得身子直扭动。
“那么你来回答,快说人文地理是怎么回事?”
我满脑子只感到疼痛,根本想不起用通灵术来窃取答案:“哎哎先生不先生哎呀!”
……这会儿可以看到扎加罗动了个开玩笑的念头,这使他的面孔仿佛有了一丝笑意。可以看到他张开了大拇指和食指,手突然朝前一伸。可以看到他的大拇指和食指夹住了我的鼻尖往下拉……鼻子一往下,脑袋也只好跟着,最后我的鼻子朝下,两只满是泪水的眼睛只好看着扎加罗的脚,他脚上穿着凉鞋,脚指甲脏脏的,这时扎加罗妙语连篇地说了起来。
“瞧啊,孩子们——瞧瞧看我们这里是什么东西呀?请看,这个原始动物的讨人嫌的面孔。你们想想看,是什么东西呀?”
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着回答:“先生是魔鬼先生。”“先生是我的远亲!”“不对先生是蔬菜不知是哪种蔬菜。”最后在七嘴八舌的闹声中扎加罗嚷道:“安静!你们这些狒狒崽子!这件东西”——揪了一下我的鼻子——“这就是人文地理!”
“怎么会先生在哪儿先生是什么先生?”
这一来扎加罗哈哈大笑。“你们看不出来?”他狂笑着,“你们看不出来,这个丑猢狲的面孔就是全印度的地图?”
“是啊先生不先生讲给我们听听先生!”
“瞧这里——德干半岛挂了下来!”哎呀又揪了一把鼻子。
“先生先生假如算是地图的话那些胎记是什么先生?”问话的是格兰迪·凯斯·科拉可,他这会儿胆子大了起来,我的同学嬉皮笑脸地窃笑着。这个问题对扎加罗轻而易举。“这些色斑,”他嚷道,“是巴基斯坦!右面耳朵上的这块胎记是东巴,左边面颊这个丑得要死的斑痕是西巴!记住了,你们这些蠢家伙,巴基斯坦是印度脸上的斑痕!”
“呵呵,”全班人大笑,“这个笑话真是妙极了,先生!”
但这时我的鼻子吃不消了,它运用自己的武器,对夹住它的大拇指和食指自发地造起反来……一大团闪闪发亮的鼻涕从左鼻孔里涌出来,淌到了扎加罗的巴掌里。胖墩佩斯·费许瓦拉叫道:“瞧啊,先生!他鼻子里流出来的,先生!那东西是不是可以算成是锡兰呢?”
扎加罗一巴掌的鼻涕,再也没有心思开玩笑了。“畜生!”他骂道,“瞧你干了什么好事?”扎加罗松开了我的鼻子,又去抓头发。他把鼻涕擦在我梳得整整齐齐的分头上。这会儿,他又抓住我头发不放,又在使劲拉……不过这一回是朝上提了,我的头猛地抬了起来,踮起脚尖。扎加罗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啊?跟我说你是什么东西!”
“先生是畜生先生!”
手更加用力往上提。“再说一遍。”这会儿我全身的重量都在大脚趾上了,我大声叫着,“哎呀先生是畜生畜生请放手先生唉呀!”
更加用力往上提……“再说一遍!”但一切突然结束了,我的双脚又平平地踩到了地上,全班人像死一般地大气不出。
“先生,”松尼·易卜拉欣说道,“你把他头发揪下来了,先生。”
大家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瞧,先生,有血。”“他在流血,先生。”“对不起,先生,要不要我带他去找护士?”
扎加罗就像一尊石像一样地站着,手上还有一簇我的头发。而我呢,吓得忘记了疼痛,摸了摸我的头顶,那上面被扎加罗弄出了像和尚那样的一块秃顶,那地方头发再也长不出来了。我意识到了我出生时的诅咒,它把我同我的祖国联系起来,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这个诅咒又一次表明了它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