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21(第2/3页)

没有人回答探长的问题,于是,探长接着说:“我不这么想。那个年轻人很在乎露辛娜的。他想娶她为妻。她怀上他的孩子,当然这孩子也有可能是她跟另一人怀上的,但重要的是,这个小伙子坚信她怀上的是他的孩子。当他得知她打算去堕胎时,他便感到绝望了。但是,我们必须明白,有一点非常重要,露辛娜是从堕胎事务委员会回来,而绝不是做完了人工流产手术回来!对于我们这位绝望的小伙子,一切还都没有结束。胎儿还平安无事,小伙子依然准备竭尽令力来保住他。要设想他这时候会把毒药给她,那是很荒诞的,因为,他所希望的不是别的,只是跟她一起生活,跟她有一个孩子。此外,大夫已经向我们解释了,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得到外表恰似普通药片的毒药的。这个没什么社会关系的毛头小伙子,他从哪里去弄这样的毒药呢?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伯特莱夫在探长的连连发问之下,耸了耸肩。

“那么,我们转而讨论其他的嫌疑人。还有首都来的小号手他是在这里认识死者的,而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无论如何,他们之间已经相当亲密,因为死者毫不犹豫地请他来充当腹中胎儿的父亲,还请他陪她去堕胎事务委员会听证。但是,为什么求了他,而不是求当地的什么人呢?这倒也不难猜测。居住在这小小温泉城的任何已婚男子都会担心,如若此事张扬起来,会引来他们夫妻间的麻烦。只有某个不住在此地的人,才能帮露辛娜这样一个忙。此外,她怀上了一个著名艺术家的孩子这一消息,只会让女护士洋洋得意,而不会损害小号手的什么声誉。这样,人们可以猜想,克利玛先生毫不担忧地同意帮她这个忙。这难道构成了他杀害不幸的女护士的理由吗?就像大夫已经向我们解释的那样,克利玛先生实在不太可能是那胎儿的真正父亲。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假定克利玛是孩子的父亲,假定这一事实令他极其难堪。您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他又为什么要杀死女护士呢?既然她已经同意堕胎,而且要求也得到了正式批准?不然的话,伯特莱夫先生,我们怎么能认定克利玛就是杀人者呢?”

“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伯特莱夫平和地说。“我并不想把任何人送上电刑椅。我只是想为露辛娜讨一个清白。因为自杀是最深重的罪孽。即便一种痛苦的生命,也有一种秘密的价值。即便一种处于死亡边缘的生命,也有它灿烂辉煌的光芒。从来没有面对面地注视过死神的人,不会知道这一点,但是我,探长先生,我了解它,因此我对您说,我将竭尽全力来证明这个年轻女子的清白。”

“但是,我也一样啊,我也愿意尝试一下,”探长说。“事实上,还有第三个嫌疑人。伯特莱夫先生,美国商人。他本人曾承认说,死者和他一起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夜。人们也许会提出异议,假如他是杀人犯的话,他当然不会自动送上门来提供这一情节。但是,这样的反驳根本经不起分析检查。在昨天晚上的音乐会期间,所有观众都看到,伯特莱夫先生坐在露辛娜的身边,在音乐会结束之前,他跟她一起离开大厅。伯特莱夫先生心里很清楚,在这样的情景中,与其被别人揭发,还不如自己干脆承认了好。伯特莱夫先生告诉我们,女护士露辛娜很满意那一夜。这可不是光说给我们听个离奇的!伯特莱夫先生不光是一个迷人的男人,他尤其还是一个美国商人,手中有美元,有一本美国护照,凭着这本护照,就可以周游世界。露辛娜看到自己封闭在这个小地方中,无望地寻求着跳出这个圈子。她有一个男朋友,他一心想娶她,但他只是这里的一个电器维修工。假如她嫁给他的话,她的命运就被牢牢地钉死在这里,她就再也无法从这里走出去了。她在这里没有别的人,所以她并没有马上跟他分手。但是,与此同时,她尽量避免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因为她不打算放弃她的希望。后来,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举止优雅的异国男人,搞得她晕头转向。她已经相信,他将要娶她,她将一劳永逸地离开世上的这一偏僻角落。一开始,她的行为还像一个神秘的情妇,但后来,她变得越来越碍人手脚了。她让他明白了,她将不放弃他,她甚至开始讹诈他。但是,伯特莱夫是结了婚的人,而他妻子,假如我没弄错的话,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一岁小男孩的母亲,已经从美国赶来,明天就要到这里。伯特莱夫会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丑闻。他知道,露辛娜身上总是带着一瓶镇静剂,他知道这些药片是什么样子。他跟国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有很多的钱。对他来说,让人做一片跟露辛娜的药一模一样的毒药,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一桩小事。在那个美妙的夜晚,等他的情妇睡着后,他把毒药倒进她的药瓶里。我想,伯特莱夫先生,”探长总结道,庄严地提高了嗓音,“您是惟一一个有杀害女护士的动机的人,同时,您也是惟一一个有办法这样做的人。我奉劝您老老实实地坦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