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第二章(第11/20页)

直到那时候为止,真的,带着狂喜和沉重的心,她意识到她自己其实非常不喜欢这样的组合。当她去马克家的时候,她非常生气,因为她听说克里斯托弗在鲁昂的医院里,虽然医院上级向她保证,一开始发电报,然后又写信,说他只是肺有一点小问题,但她并没法知道红十字会官方有没有误导伤亡人员的家属。

因此在当时,希望给他造成尽可能多的伤害的想法对她来说很自然,想到他可能正在受苦,她就希望是这痛苦是由她造成的。否则,当然,她就不会去马克家……因为这是策略上的错误。但是,然后她就对自己说:“去他的!这又是什么策略上的错误呢?我关心什么策略?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她做了她想做的事情,在那一刻!

现在她当然已经反应过来了。克里斯托弗是如何说服了马克的,她不知道,也不是很关心,但是克里斯托弗确实说服了马克,虽然他父亲明显是因为关于他儿子的谣言心碎而死的——那个谣言,大部分出自那个叫拉格尔斯的男人,还有更多不负责任的谣言,都被她安到了克里斯托弗头上。他们想要摧毁克里斯托弗,没想到却摧毁了他父亲……

但是克里斯托弗还是说服了马克,他都十年没有见过马克了……啊,他可能可以这么做。克里斯托弗整个人毫无污点,这是个事实,而马克,虽然他看起来像个北部乡村人那样不那么聪明,但他并不是个傻瓜。他是位非常有威严的政府公务人员。而且,虽然西尔维娅从来不会对政府公务人员有什么特殊的好感——如果一个像马克这样的人凭出身可以在得体的男人中间脱颖而出获得这样的工作,又是部门领导,据说绝对不可取代——你仍然没办法忽略他……他说,实际上,在那之后,那封信里更像流言蜚语的部分是说他被授予了一个从男爵爵位,但是他希望克里斯托弗能同意他拒绝这个爵位。克里斯托弗可不想要在他死后拥有这么个可怕的头衔,而他自己,他宁可要克里斯托弗待在军队里,也不想让这个婊子——说的是西尔维娅她自己——变成提金斯男爵夫人。他又加了一句,带着奇怪的关切,“当然,如果你想过离婚——老天,我真希望你会这么做,虽然我也同意你不这么做是对的——而这头衔会在我死后转到那女孩身上,我会很乐意,因为在离婚之后这么个头衔总是能帮点忙。但是既然如此,我希望拒绝它,申请一个爵位,如果你不觉得我成为一个爵士太让人恶心……因为我认为在这种时候人们不该拒绝一份荣耀,就像有些令人恶心的知识分子做的那样,因为这好像给了国王一记耳光,一定会给国家的敌人带来正面影响,本来这些家伙毫无疑问就是要这么做。”

毫无疑问,马克——可能还要加上温诺普一家——做了克里斯托弗坚强的后盾,如果她决定要把他的丑闻公开的话……还有温诺普一家……那女孩可以忽略不计,也可能不行,如果她变得恶意满满,玩弄克里斯托弗于股掌之间的话。但是那个老母亲是个可怕的角色,她毒舌,在很多人多口杂的地方还很受人尊重……一方面是因为她已故的丈夫的地位,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写的那种文章……她,西尔维娅,去看过这些人住的地方,在郊区外围一条阴惨的街道上,那房子——她对房产知道得足够多,所以她知道——是所谓瓦合的,上面是瓦片,下面是不太结实的砖头,而瓦片也破损得很厉害。那真的都是些非常老的房子了,虽然它们伪造出一种艺术氛围,这个地方又被古老的树木遮挡住了大半——它们被留下来一定是为了给这栋房子添加诗意……房间很窄小,也一定很幽暗……这是一处极端清贫的住所,或者绝对的穷困……她知道那位老女士的收入在战争期间减少得非常厉害,以至于她们只能靠那女孩做学校老师的钱来维持生计,或者是女校的体育老师……她在那条街上来来去去走了两三个来回,想着那女孩可能会出来,然后她想到这样继续下去会很不光彩,真的……事实上,这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光彩了,她的对手在垃圾堆里挨饿……但人就是这个样子;她应该感到很幸运,那女孩没有住在一个糖果铺子里……还有那个男人,麦克马斯特,说这女孩头脑不错,说话很在理,虽然麦克马斯特曾说她的女人粗陋无知……最后一点可能不是真的;不管怎么说,那女孩和麦克马斯特的女人是多年的亲密伙伴——至少他们在揩克里斯托弗的油,直到他们开始认为通过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就能进入上流社会,像他们中下阶层的势利鬼常干的那样……不过,那女孩可能很会说话,而且,虽然她个头很小,但是体型上健美得非同一般……一个不错的、朴实的小物件!她希望那个姑娘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