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21/62页)

“多米尼克,我爱你,但是我害怕,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你已改变了我,从我们结婚开始,从我对你许诺开始——即使让我现在失去你,我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我了——你拿走了我的一些东西。”

“不,我拿走了你从没有过的东西,我向你保证那并不好。”

“什么?”

“据说,一个人能够对一个男人所做的最坏的事情是毁掉他的自尊,这不对。自尊是不能够被毁掉的,最坏的是毁掉一个人的自负。”

“多米尼克,我……我不想谈了。”

她低头看着那张倚在她膝盖上的脸,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怜悯,一时间,他明白了怜悯是一种多么恐怖的东西,但是,他仍然不了解它,因为在他说话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心封存。

她俯下身,吻着他的前额,这是她给他的第一个吻。

“我不想让你痛苦,彼得。”她柔声说道,“现在,这是真的——我——我自己的真心话——我不想让你痛苦——我没有感受到其他的事情——但是我感受到了这些。”

他吻着她的手。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看着他,好像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是她的丈夫。她说:“彼得,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像现在这样——”

“我爱你。”他说。

他们一起静静地坐了很长时间,沉默里,他没有感到丝毫紧张。

电话铃响了。破坏此时此景的不是铃声,而是吉丁跳起来去接电话的热切。透过开着的门,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因解脱而很不礼貌:

“哪位?……噢,你好,埃斯沃斯!……不,没什么事……像百灵一样自由,当然,过来吧,马上过来!……好!”

“是埃斯沃斯。”说着他回到卧室,声音很快乐,带着一丝傲慢,“他想来我们家。”

她什么也没说。他忙着清空只有一根火柴、一个烟屁股的烟灰缸,把报纸拢在一起,向火里加了一根木柴,其实根本没必要,接着又点亮了更多的灯,轻松地吹起了一首从电视上的滑稽小歌剧里学来的曲子。

一听到门铃声,他就跑向了门口。

“你好!”托黑边说边走了进来,“只有火和你们二位。你好,多米尼克,希望我没打扰你们。”

“你好,埃斯沃斯。”她说道。

“你从没打扰过我们。”吉丁说道,“看见你,我说不出来有多高兴。”他把一只椅子往火旁推了推,“坐这儿,埃斯沃斯。你想喝点儿什么?你知道,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声音的时候……噢,我像小狗一样又跳又叫。”

“但是,不要摇你的尾巴。”托黑说道,“不,什么也不想喝,谢谢。你怎么样,多米尼克?”

“还像一年前一样。”她说。

“但是和两年前不一样,是吗?”

“是的。”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在做什么呢?”吉丁懒散地问道。

“你们还没结婚。”托黑说道,“史前时期啊,让我想想——那时发生了什么?我想斯考德神庙快要竣工了。”

“噢,那个。”吉丁说道。

托黑问:“有你朋友洛克的消息吗?彼得。”

“没有。我想他有一年或一年多不工作了。他这次完蛋了。”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你一直在做什么,彼得?”

“没做什么……噢,我刚刚读完《有胆识的胆结石》。”

“喜欢它吗?”

“是的!你知道,我认为那是很重要的一本书,因为它告诉我们:世界上没有自由。对于我们是什么,要做什么,我们无能为力。这不是我们的过失,没有人会为此责备你,这全取决于你是否有背景和……你的运气。如果你很出色,你不一定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因为你的运气而成功。如果你很失败,没有人应该为此而惩罚你——只是因为你的运气不好,就这些。”他大胆地说着,和文学讨论的氛围极不相称。他既不看托黑也不看多米尼克,而是对着房间和房间所见证的东西讲。

“很正确。”托黑说,“然而,从逻辑上说,我们不应该想着去惩罚那些失败者,既然他们忍受着不是自己造成的过错,既然他们是不幸的,没有被恩赐,他们就应该接受某种更像是奖赏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