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1977~1985年 4(第2/3页)
西莉亚摇摇头。“也不完全是那样。我只是凭直觉,不是靠科学判断。直觉也有可能是错的。”
“可是这回没有错,”安德鲁说,“这一点很重要。另外,你很坚持,有勇气以辞职来维护自己的道德原则,这种事一般人很难做到。亲爱的,你所做的这一切,我们一家人都为你感到骄傲。”
布鲁斯应和道:“我同意!”
丽莎靠过去,吻了她的母亲一下。“妈妈,我也一样。”
饭端了上来。安德鲁没什么食欲,挑着他盘子里的东西,评论道:“对于飞机上的伙食能说的只有一点:它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过了不久,他们又回到大家都关心的话题上来。
布鲁斯说:“有件事实在难以置信,妈妈,报纸和电视台竟然不知道蒙太尼出了什么问题,至少不了解整体的情况,它们直到今天才知道。”
安德鲁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种事不稀奇,以前就出现过,几乎跟这次一样。那次是沙利度胺。我读过大量关于那次事件的报道。”
西莉亚这才露出了笑容,这是她在这几个小时里第一次笑。她说:“咱们家有两个历史爱好者。”
安德鲁说:“1961~1962年,美国新闻界忽视了沙利度胺在欧洲造成的灾难,甚至当海伦·陶西格博士——美国的一名内科医生——去国会放映了畸形儿的幻灯片,议员们看了之后也惊诧不已,但是,美国的新闻界还是只字不提。”
“不可思议。”丽莎说。
安德鲁耸耸肩。“这取决于你对新闻界怎么看。一些记者就是懒。被派去参加听证会的那些记者没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事后也不看会议记录。不过,有个叫莫顿·明茨的人没有偷懒,他是《华盛顿邮报》的记者。他把所有消息的碎片拼凑起来,第一个把沙利度胺的事捅了出去,震惊了所有人。这自然立即成为轰动新闻,就跟蒙太尼目前的情况一样。”
“我应该告诉你们俩,”西莉亚对孩子们说,“你们的父亲一直反对蒙太尼。”
丽莎问:“爸爸,是不是因为你认为蒙太尼会产生这些可怕的后果?”
安德鲁回答:“不是。只是因为我是医生,我认为不该为了一点儿不舒服,或者有一点儿自限性疾病就吃药。”
丽莎又问:“什么是‘自限性疾病’?”
“怀孕期间恶心的症状就是一个例子。正常情况下,这种症状的发生时间集中在怀孕最初的几个月,不久就会消失,对孕妇不会留下任何危害。除非出现紧急情况,否则妊娠期间用任何药都是愚蠢的,总是会有风险。你们妈妈怀你们时就没用过任何药。对这事,我也是一再叮嘱。”安德鲁盯住他的女儿,“轮到你时,大小姐,如果你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什么药也别吃——不喝酒,也不要抽烟。”
丽莎说:“我保证。”
西莉亚听着,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或许这个主意最终能把菲尔丁–罗斯在蒙太尼上犯的错误变成好事。
安德鲁还在说话。
“我们这些医生,在用药上有不少毛病。比如说,我们开处方开得太频繁。有很多时候其实不必开处方;有些时候则是因为病人觉得,如果没拿到处方就离开诊所像是被医生给坑了;还有些时候,给病人开处方能很容易地把病人打发走,好让下一个病人进来。”
“今天肯定是忏悔日。”布鲁斯说,“医生还会做哪些错事?”
“我们的许多医生对药品的情况不太熟,至少没有达到其应该掌握的程度,特别是对药物的副作用,或者是药物与其他药物搭配使用时的相互作用。当然把药物的所有情况都装进脑袋里是不可能的,可是,通常医生不愿意当着病人的面查书,要么是怕麻烦,要么就是自尊心作怪。”
西莉亚说:“有的医生不怕当着病人的面查书,我就能指出一个又可靠又讲良心的医生。你们的爸爸就是一个。我亲眼见他这样做过。”
安德鲁笑了。“当然在药品方面我有些有利条件,因为我和你们的妈妈生活在一起。”
“有没有医生在用药方面出过重大失误?”丽莎问。
“相当多。”安德鲁回答,“但是有些时候,警惕性很高的药剂师往往会对处方提出疑问,从而使医生免于出错。一般说来,药剂师对药物的了解要比医生深得多。”
布鲁斯机灵地问:“承认这一点的医生多吗?”
安德鲁回答说:“很不幸,不多。医生和药剂师本来是同样重要的,但是医生往往觉得药剂师低人一等,不把他们看成自己的同事。”他微笑着补充道:“当然,药剂师也会犯错误。有时病人自己也瞎掺和,他们实际用的剂量是处方上的两三倍,我听到有病人躺在救护车上辩解说,他们以为这样会更快看到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