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夏尔的青年时代 13(第2/4页)
这对团结一致的夫妇其实是有一些不同意见的,只是因为受过良好教育,而几乎从不表露出来而已。在夏尔-奥古斯坦眼里,只有一个法国国王,在弗罗斯多夫;史诗或皇帝出征对于他来说离得挺远。这个已婚男子在滑铁卢战役的那一年听说惠灵顿勋爵获胜时并未兴高采烈,而他所感到的唯一的痛苦就是“王后”兄弟之死,后者在法兰西战役时是拿破仑皇帝的卫队成员。夏尔-奥古斯坦从未提起这件事,他也许感到遗憾,他的这种光荣殉国虽然结果是增加了自己妻子的遗产份额,但在白色旗帜的统治下却并未变成事实。后来,当虽然是正统派但却染上了点一家之主习性的现实主义的“王后”提议把女儿玛丽-卡罗琳嫁给P公子时,他表示赞同。P公子出身于一个体面的资产阶级家庭,该家族在北方地区的议员头衔几乎在十九世纪的各个朝代都是世袭的。他让米歇尔-夏尔在巴黎常与这个在政府各部里都很有面子的妹夫来往,但他却绝不允许他的儿子向开明君王“讨饭吃”。“王后”则正好相反,她梦想着这个如此富有才气的小伙子能有一个美好的仕途。但是,先别着急,最好是等米歇尔-夏尔通过法学系的考试。谁知道呢!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都已是五十岁的人了,他们已经看到在法国连续更换了八个政权。在米歇尔-夏尔论文答辩之前,有可能长房的那一支重新登上王位,或者,更难以相信的是,夏尔-奥古斯坦改变了主意;也有可能(最忠贞的家族都不可避免地在病人床前打这类小算盘的),夏尔-奥古斯坦人已西去,无法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了。
在大学生回家时,没有自发地搞一个招待会,而在以前,当他拿到业士学位归来时,差点儿没搞一次公开游行以示庆贺,因为当时在巴约勒很少有人拿到业士学位;大家知道,凡尔赛铁路火车车祸让他悲痛万分。但是,家庭生活那一成不变的陈规仍在继续。每个星期日,都要把所有亲戚,也就是说在城里数得着的都请来吃一顿饭,由“王后”主持。为这顿盛宴而铺上的桌布神圣至极,几乎像大弥撒一般。银器闪亮,陶瓷器熠熠生辉。家禽肉丸子中午时分上,饭后点心和甜食大约下午五点钟上。在果汁冰糕和羊羔脊肉中间,按照习惯,客人们有权到花园中去遛一圈,有时甚至可以玩一场地滚球这种乡野游戏。有几个人利用这段时间偷偷跑到绿树掩映的一幢隐蔽小楼里去。夏尔-奥古斯坦遵从医生嘱咐,拄着双拐站起来,去隔壁房间躺下。小姐们整好衣冠,快活地领着女友们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或者跑到中二楼的一个可爱的小屋里,那儿有一条擦得干干净净的长凳摆在靠墙的一边,可以坐三个人,通常是女士们用来躲着说悄悄话的。有人告诉我说,有一条细流像在喷泉的盛水盘里似的流着,声音很轻,毫不妨碍那些说悄悄话的女士们。屋角的小罐子里放着一把扫帚,那小罐如同客厅里的中国制造的大瓷瓶一样,是荷兰代尔夫特的特产。
大家在庆贺小路易丝同她表哥马克西米利安-拿破仑·德·古斯马凯订婚。后者出自一个四百年来有口皆碑的人家。夏尔-奥古斯坦认可这个未来的女婿,尽管他的教名中有个名字经常令人想起“王后”的亲戚们在自家护壁板中绘刻的皇家姓名。这些具有一个环境和一个时代特点的名字值得注意。夏尔-奥古斯坦的名字中有个名字就源自他的格斯祖父的冉森教派。“王后”的名字对于一个一七九二年出生的女孩来说,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忠实于受到威胁的玛丽-泰蕾兹的女儿。约瑟夫们和夏尔们、马克西米利安们、伊莎贝尔们、泰蕾兹们和欧仁妮们是家族的传统使然,而且这些名字中有几个肯定在法国是很普遍的。然而,很可能所有这些名字一些皇帝或皇后,一些荷兰属下的西班牙或奥地利的摄政王及王后用过,或者留有冉森教派奥古斯丁学说的痕迹。如果说一七八九年从阿拉斯来到巴黎并且旨在在法国历史上留下深一条浅一条踪迹的两兄弟一个叫马克西米利安,另一个叫奥古斯特·德·罗伯斯庇尔的话,那也不完全是纯属偶然。
尽管没能很好地从其噩梦及失眠中恢复过来,年轻的大学生还是回到了巴黎,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十月份的考试。我们将永远也不知道随后的两个冬季他除了学习而外,还干了什么其他令人振奋的事情,只知道他又住回到他在沃吉拉尔街他的那间房间,每晚在圣多米尼克街的一家餐馆吃一顿三十六个苏的晚餐,这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奢侈了。他遇上他的狄安娜·德·卡迪央或他的艾丝苔了吗?还是他仅仅满足于一位新的布朗歇特了?十九世纪的男人在他们生活的整个这一面是神秘莫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