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7/9页)
他的爱,确实存在,但在后来才出现。
“杰克·布拉德福和我好像共有同一个女人。”有一天在从电话亭打到电话亭的对话中,皮姆调皮地对艾塞尔说。
艾塞尔立即要求知道她的身份。
“一个贵族。”皮姆说,仍然语带嘲弄。
“我们圈子里的。教会和间谍机构,如果对你来说有任何意义的话。她的家族和‘公司’的关系历史悠久,可以回溯到‘征服者威廉’(1066-1087年在位的英国国王)的时代。”
“她结婚了吗?”
“你知道我不和有夫之妇睡觉的,除非她们坚持要。”
“她有趣吗?”
“艾塞尔,我们谈的是一位淑女。”
“我的意思是,她擅长交际吗?”艾塞尔不耐烦地追问,“她是你说的那种外交艺妓吗?她是资产阶级?美国人会喜欢她吗?”
“她是个顶尖的马大,艾塞尔。我再告诉你。
她很漂亮,很有钱,彻头彻尾的英国风格。”
“那么,她就是我们进军华盛顿的入场券。”
艾塞尔说。他近来对皮姆生活中来来去去的女人数目忧形于色。
不久之后,皮姆也从你杰克伯伯那里得到相同的忠告。
“玛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马格纳斯。”
他把皮姆拉到一旁,十足的叔伯风范。
“而如果你求我,我就让你滚得更远,吃更多苦头。她是我们最好的一个女孩,也该是你好好洗刷名誉的时候了。”
既然两位恩师都推他往这个方向去,于是皮姆就带着你的母亲玛丽担当婚姻伙伴的角色,步向英美联盟的主桌。而且老实说,在他已放弃了这么多东西之后,这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牺牲。
握着他的手,杰克——皮姆写道——他是我拥有的最心爱的东西。
玛儿,原谅我——皮姆写道——亲爱亲爱的玛儿,原谅我。如果爱是我们仍可背叛的东西,请记住,我已经背叛你好一段时间了。
他动手写一张字条给凯特,又撕掉了。他草草写下“最亲爱的贝琳达”,停下笔,对周遭的一片静寂感到心惊。他猛地看表。五点钟。为什么钟没响?我耳朵聋了。我疯了。我在铺着软垫的密室u’。从广场的另一头,传来第一声钟响。
一声。两声。我可以随时让钟声停止,他想。我可以让钟只响一声,只响两声,或只响三声。我可以夺走任何一个小时的任何一部分,让钟完全止息。我做不到的是让它在午夜一点敲响。那是上帝的诡计,不是我的。
惊心动魄的寂静笼罩皮姆,一片死寂,如死亡一般。他再次站在窗边,看着落叶飘过空荡荡的广场。充满恶兆的静止,在他所见的一事一物上都留下标记。没有一扇窗户里有人头,没有一扇开敞的门廊。没有川指精神病院的病房。半只狗,没有猫,没有松鼠,也没有半个咯咯叫的小孩。他们都被带到山上了。他们等着从海上来的突击队。但在他的脑海里,他却是站在契普塞街上破败办公区的一间地下室公寓里,看着两个年华老去的美人儿跪在地上扯开瑞克剩余的档案。
她们舔着蟹爪般的指尖,加速手里撒纸游戏的速度。随着她们徒劳无功的翻找和丢弃,纸片在她们周围逐渐堆高,如飞旋的花瓣般飘扬:鲜红字迹的银行报表、发票、暴跳如雷的律师来函、搜捕令、传票,还有满纸谴责的情书。皮姆看着她们,纸尘塞满鼻孔,铁抽屉叮Ⅱ当匡啷,就像他牢房的铁栅门,但美人儿一点也没注意到,她们是贪婪的寡妇,忙着搜括瑞克的记录。在这堆废墟中央,抽展与橱柜都已移位,瑞克最后一张官邸办公桌兀自矗立,蛇纹盘旋在凸起的桌脚,宛如镀金的袜带。墙上挂着伟大的TP身着市长大礼服的最后肖像。壁炉架上,就是在塞满假煤和瑞克残余烟蒂的壁炉上方,矗立着你的创办人与董事长本人的半身铜雕,焕发他最后一丝正直的微笑。皮姆背后敞开的门上,挂着瑞克最后十来家公司的纪念牌,但门铃旁边有个标示:“有事请按此铃”,因为瑞克在为国家经济前景贡献心力之余,还兼任街区的夜间门房。
“他什么时候死的?”皮姆说,随后记起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傍晚,小宝贝。酒吧刚开门。”一个美人儿抽着烟说,一边把整叠纸甩到废纸堆里。
“他已经在隔壁喝了不少。”另一个美人儿说,她和第一个一样,手里一刻也不得闲。
“什么隔壁?”皮姆说。
“卧房。”第一个美人儿说,把另一个没用的档案丢到一边。
“谁和他在—起?”皮姆问,“你和他在一起吗?谁和他在—起,请问?”
“我们两个都在,小宝贝。”第二个美人儿说,“我们挤在一起,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爹喜欢来一杯,会让他有浓情蜜意。我们那天吃得很早,因为他答应请吃一顿很棒的晚餐,洋葱牛排,他那天为了一张寄给电话公司的支票和总机吵架。他很沮丧,对不对,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