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7/9页)
阿比·齐格勒的名字,不论是“Z”或“S”
开头,你或许可以确定,在大学里每个学院宿舍的每一张左派海报上以大写字母出现。阿比风靡一时,抽烟斗,性爱狂,约只有四英尺高。他人生惟一的野心就是引人注目,而他知道积弱不振的左派是达成这个目的的终南捷径。迈克和他的手下有十数种无痛的方法可以找出他们想要的阿比的所有资料,但皮姆必须成为他们的人。这位伟大的间谍必须一路跋涉到曼彻斯特,在电话簿里找寻“席格勒”或“齐格勒”的名字,这是他驱使自己去完成秘密任务的不二途径。这不是背叛,他成为迈克的手下后告诉自己,这是实有其事。这些戴着学院领巾,有奇怪口音,视我为中产阶级朋友,粗声粗气的男男女女,是我自己的同胞,计划颠覆我们社会秩序的同胞。
为了他的国家,或无论他如何称之,皮姆递出信封,默记地址,负责筹备公开会议,随这无精打采的队伍游行,事后写下所有参加的人。为了他的国家,他接下所有低贱的工作,只求替自己赢得优势。为了他的国家或为了爱或为了迈克,他深夜伫立街头,发送难读的马克思主义小册子,给说他该上床睡觉的过往行人。然后把剩余的册子扔进沟里,捐他自己的钱给党,因为他可以很得意地向迈克报销这笔费用。偶尔,他深夜仍振笔疾书撰写对未来革命家的详尽报告时,倘若艾塞尔的鬼魂出现在他面前,在他耳边低吼:“皮姆,你这个混蛋,你在哪里?”皮姆也只需融合迈克和他自己的逻辑赶他走:“你是我们国家的敌人,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你有问题,你没证件。抱歉。”
“你到底和那些红色分子在一起搞什么鬼啊?”有一天赛芬顿,鲍伊懒洋洋地问,脸朝下望着草地。他们开着他的赛车到戈德斯托去吃午饭,然后一起躺在河堰的草地上。
“有人告诉我说在柯尔小组看到你。你对战争的疯狂发表了一篇劳什子演讲。柯尔小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那是G.D.G.柯尔领导的一个讨论团体。
探讨社会主义的途径。”
“他们怪里怪气吗?”
“就我所知并不会。”
“那好,去探讨其他什么人的途径吧。我也看到你的烂名字写在海报上。社会主义俱乐部的学院秘书。我的意思是,老天哪,你可能会被关到大牢里。”
“我希望了解所有的面向。”皮姆说。
“他们不是所有的面向。我们才是。他们只是单一面向。他们压迫大半个欧洲,一群彻头彻尾的混蛋。记住我的话。”
“我是为了国家做的。”皮姆说,“这是秘密。”
“狗屁不通。”赛芬顿·鲍伊说。
“是真的。我每个礼拜接到伦敦来的指示。
我在情报组织。”
“就像你在格林勃学校里加入的德国军队一样。”赛芬顿,鲍伊讽刺说,“像你在韦罗家里是希姆莱(Heinrich Himmler,1900-1945,德国纳粹秘密警察头子)的老相好一样。就像你干韦罗的老婆,你老爸替温斯顿,丘吉尔带口信一样。”
在谈过许多次而且一再延期之后,有一天,迈克终于带皮姆回家见他的家人。
“得过两科最高荣誉。”迈克在事前介绍妻子时警告他,“心思像飞镖,毫不留情。”迈克太太是个充满渴望、早衰的女人,穿一条开叉裙和一件低胸上衣,露出毫不引人遐思的胸部。当她丈夫在显然是他住处的棚屋做事时,皮姆一边不熟练地搅拌约克郡布丁,一边抗拒她的拥抱,后来不得不逃到草地上和孩子为伍来避难。下起雨时,他把他们带进更衣室,推着他们的小玩具,让他们环绕身边来自卫。
“马格纳斯,你父亲名字的缩写是什么?”
迈克太太在门口盛气凌人地问。我还记得她的声音,吹毛求疵且兴师问罪,好像我刚吞噬的是她最后的一点自负,而非拒绝登楼与她一起上床。
“R.T.”皮姆说。
她手里拽着一份周日报纸,显然已在厨房里读过了。
“嗯,报上说有位R.T.皮姆代表自由党在戈尔沃斯北区参选。上面说他是位慈善家与财产经纪人。不可能是其他人,对不对?”
皮姆从她手中接过报纸。
“对。”他同意,看着那张瑞克与棕红长毛猎犬的肖像。
“不可能是其他人。”
“你应该告诉我们的。我是说,你很有钱,也很优秀,我知道,但如果你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多么令人兴奋。”
忧心欲吐的皮姆回到牛津,强迫自己去读,也许只是瞄一眼,瑞克最后的四封信。那儿封信早被他丢进书桌抽屉,和艾塞尔的那本格里美尔斯豪森与其他没付的账单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