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第9/11页)

“接下来他怎么做?在他查看日期却又拿错之后?”

“他出去了。就像我告诉你的一样。去散步。

你没在听。你从来都不听。”

“他把报纸折起来吗?”

“真是的,杰克。带了一份报纸出去又有什么大不了?”

“仔细地想一想,然后回答。他到底怎么做?”

“把报纸卷起来。”

“然后呢?”

“没了。他带着报纸。握在手里。”

“他又带回来了吗?”

“带回家里?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没带回来?”

“我站在玄关等他。”

“而你注意到:没有报纸。没有卷着的报纸,你告诉你自己。”

“纯属偶然,是的。”

“没什么事是偶然的,玛丽。你放在心上,所以会特别去注意。你知道他带着报纸出去,而且你马上就注意到他没带报纸回来。这绝非偶然。

这是在监视他。”

“随你高兴怎么说。”

他勃然大怒。

“要让我们高兴的是你,玛丽。”他大声且缓慢地说,“从现在开始算起不到五分钟之内,你就要逗奈吉尔兄弟开心了。他们惊惶失措,玛丽。他们看见脚下的土地又一次裂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怒气转瞬消逝。杰克可以做得到。

“接着,你一逮到机会,就很偶然地搜他的口袋。

报纸不在那里。”

“我没搜。我只是注意到报纸不见了。没错,报纸没在口袋里。”

“他常带旧报纸出门吗?”

“当他需要了解时事的时候——为了工作——他是个很有自觉的公务员——他会带着报纸,”

“卷起来?”

“有时。”

“曾经带回来吗?”

“我记得没有。”

“他在上面做记号吗?”

“没有。”

“他给你的记号?”

“杰克,那是他的习惯。听着,我不想和你来场夫妻口角。”

“我们又没结婚。”

“他把报纸卷起来,然后带出门去。就像小孩拿根棍子或什么的一样。是一种安慰品之类的东西。就像他的马球薄荷糖。在那里。他口袋里有薄荷糖。同样的东西。”

“每次都拿错日期?”

“不是每次——别把所有事都小题大做!”

“每次都丢掉?”

“杰克,住口。住口,可以吗?”

“他有没有特定的时间或情况?满月?每个月的最后一个礼拜三?或只有他父亲死的那一天?你注意到有任何固定模式吗?继续,玛丽,你一定注意到了。”

打我吧,她想。骂我吧。什么都比这冷若冰霜的眼神好。

“有时是他见P的时候。”她说,听起来像是在安抚被宠坏的孩子。

“杰克,看在老天的分上,他总要和某些人周旋,他过那样的生活,你自己训练他的!我不会问他玩什么把戏,也不会问他和谁干什么。我也受过训练!”

“他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如何?”

“他好极了。平静,非常平静。他的散步把情绪都散掉了,我可以感觉得到。他每一方面都好极了。”

“他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电话?”

“没有。”

“回来以后呢?”

“有一个。非常晚的时候。但我们没接。”

她很少看到杰克诧异。现在他几乎面露惊讶。

“你们没接?”

“我们为什么要接?”

“你们为什么不接?这是他的工作,你自己说的。他父亲刚死,你们为什么不接电话。”

“马格纳斯说不要接。”

“他为什么说不要接?”

“我们在做爱!”她觉得自己像有史以来最差劲的娼妇。

哈利再次现身门廊。他穿着蓝色的罩袍,因费力而脸色泛红。他手拿一把长长的螺丝起子,看起来快乐得令人不齿。

“介意上楼一下吗,布拉德福先生?”他说。

我们的卧房看起来像外交官夫人联谊会大甩卖前的景况,从衣柜拖出来的衣服铺得满床,她想。

“马格纳斯,亲爱的,你真的需要这三件旧的羊毛夹克吗?”衣服堆满椅子,堆满梳妆台,堆满毛巾架。我那件鲜艳的运动上衣,离开柏林后就没穿过。马格纳斯的晚宴外套挂在穿衣镜前,像一张晾干的兽皮。没什么东西在地板上,因为已经没有地板了。傅格斯和乔琪移走了地毯,和地毯下的大部分地板”像三明治一样叠在窗户下,只留下托梁和奇怪的支架让人行走。他们把床头灯拆成碎片,还有床头家具、电话和闹铃收音机。

浴室也一样,地板、嵌板,医药柜无一幸免,还有那道通往倾斜阁楼的倾斜小门,上个圣诞节玩谋杀游戏时,汤姆在里面足足躲了半个小时,差点因太过勇敢而吓死。在浴缸里,乔琪正努力处理玛丽的东西。她的面霜。她的避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