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的河原(第3/3页)
“是嘛。秋子的性格里有这样的特点哪。”直木说,“可是,去看了良冈的勾玉收集,也不会让秋子对自己那块勾玉失望的嘛。”
“我知道,勾玉呀,首饰呀,弥生时代的‘铜铎’、陶器,还有大花瓶等等的照片。我在爸爸书房里那本照相册里看到过,这种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一点。”
“是嘛。可是呢,彩色照片再怎么逼真,美术品的实物和照片毕竟是两码事嘛。形状是勾玉,可照片上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呢。”
“是嘛。”
“好啦,勾玉的话题就说到这里吧。幸子说‘大学退学也不要紧’的时候,秋子你怎么会去听那个脱口而出的建议呢?”
“那是因为从小我就远不如幸子姐姐。而且从那时起,已经意识到老成为爸爸的负担不好意思,心底里暗暗地有了这份心思。十几岁就出来干活的女孩子多的是呢。”
“不全是这个理由吧,我明白。秋子在大学里失恋了吧。”
“是啊。比失恋更惨,女同学的情人狂热地追求我,在学校里呆不下去也是个原因。我对幸子姐姐稍微说了一点。爸爸你是从姐姐那里听来的吧。”
“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些。我的意见没有说得很多,但是秋子听了幸子说‘干脆退学拉倒’的话,实在太老实了。”
“大学里也没什么劲。”
“和那个女同学争夺情人,秋子你也没有一定要把情人夺过来的勇气吧。”
“是啊。那女同学还有我,有一次,咱们三人夜里一块儿出去,到大街上散步。那女同学忽地吞下了许多药,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眼看着她要去扶邮筒,谁知‘啪’地一下直栽下去,耳朵根部撞上了邮筒,受了伤,头上直流血。立刻叫了一辆救护车送去医院。幸好吃的不是就死的药,于是,给她洗胃,当然是救活了的-……”
“该不是骗局吧,这种表演。”
“是骗局吧,可一看到她用头发遮住半边耳朵下的伤疤,我就……”说着,秋子脸色有些发青,“可是呢,爸爸,旁观者清,看得出是骗局,当事者迷,我看起来不就像真的一样吗?女人嘛……”
“骗局总是骗局嘛。”直木打断了她的话,“可话说回来,秋子可是真能克制自己哇。说要死在我前头那般体谅我,看来照顾我今后生活的事主要得拜托给幸子了……”
“幸子姐姐她很能体谅人的,会做得很好的。”
“治彦媳妇静子一来,这回事儿该轮到她了……从别处来的嫂子,小姑总有些不好意思的吧。”
“我尽管没有故意去想这档子的事,可是,看静子嫂子什么小事都干,爸爸也像是挺喜欢她的。我可不打算在静子嫂子面前露出一点吃醋的样子呀。我只是觉得比起静子自己的父亲来,我们的父亲对静子来说要好得多。过去,媳妇对公公的服侍,完全是两回事嘛。事实上和父亲亲近……”
“嗯,怪不得治彦和静子夫妇之间会不融洽,起风波的吧。”
“这可是治彦哥哥的不好了。”秋子清清楚楚说的话,简直让直木吓了一跳,“治彦哥哥自己悲伤、苦恼,又不愿意和静子嫂子交流嘛。我在想啊,治彦哥哥应该再多交几个女朋友,然后再结婚,一开始不就可以相处得好吗?”
“什么?”直木又吃了一惊。
“爸爸和静子嫂子那样亲近,秋子有时故意避开,不插进去。”
“嗯,秋子哇,你夹在善于察言观色的幸子和任性随便的加瑶子之间,可够受的呢。”
“不,一点没有……秋子也许就像爷爷临死前,给爸爸写下的‘忍耐’两个字头上,那颗“嘀嗒”落下的墨点一样的女儿……”
“你可说得太过分了。”
“没有哇。”秋子摇摇头。贺茂河的流水托起了对岸的一片绿,直木茫然地望着,心里在想,这闺女是咱家最美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