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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没办法啊。他们一个劲儿地说他们的爱情,哪儿还顾得上当母亲的孤独和担心啊。关子碰上这个美国人,我看就像遇上交通事故一样偶然。她爸爸经常到国外参加网球比赛,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我总这么觉得。不过,爱情也是够伟大的。关子的英语说得本来不怎么样,可是,和这个人处了朋友后,水平提高得很快的。”

“是嘛。”

“这个人是个搞工艺的,来日本学习的。他爸爸在纽约,是个摄影师。当然,这和他们的婚姻没有什么关系……我是觉得,这样也蛮好,用不着那些烦人的交往,挺爽快,也轻松。”山内太太不假思索地说。

接着,她又继续说起关子的未婚夫来。据说他们有了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在美国上完高中后再来日本留学。

“关子和她的未婚夫都认定到时我还健在,这真让人高兴。”

外面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门突然被推开了。

“糟了。有客人啊。”文男探进穿着白色毛巾衫的上身,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抱歉的样子。身材高大的文男走进屋里,客厅立时显得小了许多。

“在义卖会上不是见过了嘛。这是竹岛小姐的妈妈。”

“对不起。”文男很爽快地向宫子施了一礼。然后,望着自己的母亲,小声地问:

“我想刷刷暖瓶,声音挺大的,行吗?另外,我那双运动鞋找不着了……”

看来,他是在准备去登山旅行。

母亲和儿子……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文男的侧脸。文男的面颊、臂膀都被太阳晒得很黑,眼睛却因此而显得格外明澄。他那瘦长柔软的身体蕴含着强劲的弹力。文男清纯的活力紧紧地吸引着宫子。

“对不起。”夫人和文男一起走了出去。

宫子发现自己第一次看到莫夫时也曾是这样,心里一阵激烈的跳动。

向日葵

宫子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在那个雨夜,自己在送直子回家的年轻人身上也感到了同样的东西。

宫子身上有着数不清的女人的不满足。难道每见到一个年轻男人,这种不满足都会被引发出来?宫子只有几个女儿,难道因此她就会被别人家的年轻人所吸引住?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竭力要挽住青春的年龄所致?到了这个年龄,宫子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内心有着强烈的追求男性的欲望。

“对不起。这孩子傍晚要去上山……”山内太太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山内死了以后,这孩子总是靠我,用我的。”

“真让人羡慕啊。”

“是嘛。听说他们要去尾濑沼看水芭蕉去。”

“去几天啊?”

“好像是两三天。”

“千加子的生日是8月7号,正是热的时候。她要自己做些三明治、点心,招待客人。她现在每天都在盼着这天呢。要是方便的话,就让文男带着妹妹一起来吧。”宫子邀请道。

“千加子出生在最热的时候。她一看到向日葵,就跟人说‘这是我的花’。”

宫子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生完千加子之后,躺在床上曾在窗户上看了好几天的向日葵花。

今年也同样,千加子的生日到了,向日葵也长出了大朵的花。在厨房里,早晨可以看到花的项颈,到了下午,花的脸就转向了宫子,似乎在向她问候似的。

千加子在蛋糕上放上罐头水果,又用生奶油在上面绘制着图案装饰。宫子正在制作着冷菜拼盘。

高秋的生日,还有宫子的生日总是过了之后才想起来、惠子和直子也从未庆祝过生日。

可是,唯有千加子在幼儿园的时候曾举行过“生日聚会”。当天,她的小朋友们拿着折叠的小玩意儿、可爱的花来到家里一块儿玩。最后,宫子为孩子们做些好吃的。有时,千加子也被邀请参加别人的生日聚会。到了小学,千加子总要在8月7日上画上圈,注明是她的生日。到时,她一定要请好朋友吃顿饭。因为这一天就在广岛原子弹爆炸的第二天,所以千加子又把这一天叫做“原子弹爆炸生日”。这样就更好记忆了。

千加子在蛋糕的侧面也用餐刀涂上了奶油。她一边涂着一边不高兴地说:

“今天的客人到底来多少,谁也说不准。”

“我爸就‘啊’了一声。可他那个‘啊’又总是含含糊糊的。我妈自作主张邀请的山内太太家,是来一个还是来三个,也说不准。惠子姐想来,可英夫姐夫不知来不来。他们还是夫妻呢……直子姐的那位客人是不请自到。最准的就是我的三个客人。”

千加子用奶油做了五朵玫瑰花,每朵花上都摆放上一颗樱桃。

门厅的铃响了。

“啊,糟了。我还没换衣服呢。”千加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仍高兴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