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第5/6页)
那里有紫色的镀金长柄布伞、黑色真皮手包、安哥拉山羊毛的披肩、做工精细的胸针……直子选中了一条男士用的全毛领带。
淡蓝色的底,浅褐色的大格,还有细细的深红,显得既沉稳又华艳。
“光介先生用起来最合适不过了。”
直子请售货员摘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后面缝着伦敦公司的商标。一条一千二百日元,价钱也正合适。
“就要这条吧。”说完,直子脸上微微泛起红潮。
直子这是第一次买男式用品,也是第一次送男人东西。
“送时就说是妈妈送的。”
“您这是平时用吗?”
“是送人做新年礼物……”
直子说。那语气似乎在向人做着解释。
售货员正在为她包装时,直子忽然感到耳边飘来一股自己很熟悉的甜甜的香水味。
“直子。”原来是姐姐在叫她。
惠子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几个设计师、报社记者模样的男女。
“直子,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完事。”
直子点点头。
惠子正在挑选钻石项链,还有手镯,一会儿戴上去一会儿又摘下来。这些首饰虽说是仿制品,但件件都闪闪发光,颇为诱人。
看样子,惠子买了不是为自己戴,而是为了工作的需要。
惠子又戴上了装饰着许多紫水晶的大项链、戒指,站在镜子前摆了个姿势。
水晶的紫色配在惠子的身上,顿时显现出意想不到的美,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惠子试戴的时间似乎并不太长,但在直子看来,简直是漫长得难以忍受。不一会儿她就觉得疲惫不堪了。
惠子终于告别了同伴,返回到直子的身边。
“久等了。喝杯咖啡吧。真没想到在这地方碰到你。”惠子显得无忧无虑,十分开朗。
来到惠子熟悉的一家西点铺,两人在白色的桌前坐了下来。惠子要了两杯咖啡,还有两份奶油派。
“今天的事儿全完了。我们在产经大礼堂的那场节目,服饰品是由刚才那个店提供的。直子,咱们现在去看‘八月十五茶馆’吧。”
“今天是星期三,我得去学插花。”
“歇了不就行了嘛。”惠子满不在乎地说。
“不能歇。我还得给人家送新年礼品去呢。”
“噢,原来如此。所以你就买了条领带?”
姐姐的眼神仍如以往,但在现在的直子看来,却显得咄咄逼人。直子感到脸上有些发热。
不过,惠子却并未过多理会妹妹的神色。
“我今天加入MMG了。不再非法干了。”
MMG是含羞草模特组织的略称,在其他几个模特组织中,也算是一流水准的模特最为集中的组织。
“现在建起了时装模特组合一类的组织,单个人干不下去了。去年年末,我参加的那场时装表演让人揪住了。最后让我选择,要不就一切表演都不参加,要不就参加模特组织。”
“可是,姐姐,你……”直子紧张地望着惠子。
“不是说不干了吗?”
“我是想不干的。所以,我就去含羞草组织说一下嘛。结果,人家把我排在了A级。而且有几位先生安排我参加这次在产经大礼堂的表演。其实,我要想不干,什么时候都能辞。”
“真山先生家里的人同意吗?”直子不放心地问。可惠子却像没听到似的。
“我想进这组织再干它一个月。以前,我是一个人干,在报酬上亏了不少。就和C、D级差不多。那时候,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想干的活儿,我就明确地说不想干……在结婚之前,我想就加入到组织里,按A级干它一段时间。当然,还不知能干几场呢。”
直子感到有些困惑:没有几天就要嫁到真山家去的姐姐对工作如此执着,如此贪求,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姐姐虽然是个业余模特,可是现在却得到了专家的青睐,被高抬到了A级。也许姐姐那颗年轻女人的心是为此而动?
但是,惠子却眨动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道:
“最近,我看到咱妈,心里就发酸、难受。为了我结婚,为了千加子上学,妈妈什么事都不敢对爸爸讲。譬如说,花了一万日元,她就瞒着爸爸说花了八千日元,背地里自己去东挪西借。虽说妈妈的性格就是如此,咱们没有办法,但是我还是感到心痛。”
“……”
“咱妈好像对英夫特别中意,又加上英夫家又在为我们建新房,又为他们的独生子的媳妇买了宝石,所以咱妈对英夫的母亲特别地感谢。所以,对人家的要求,尽管觉得有些难以应承,她也要去满足人家,也要让人家高兴满意。她认定了,只有这样做,往后我才不至于感到面上无光。”
直子低着头。
“咱妈这么东挪西借的,我是挺感谢的。可是,我更觉得对不住她,更觉得心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