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丛中(第2/6页)

掀开被子,用哄孩子睡觉般的心情,将手轻轻搭在初枝的肩上,似乎要用手抚摸的感觉让她放下心来似的。朝子随后便下楼去了。

“哥哥!”

她在门口小声喊道。

有田走过来,朝子拿着初枝的木屐,把正面拿给他看。

只见那上面烫有“户仓温泉名月馆”的字样,是一双红带子的在院子里穿的木屐。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又回到饭厅里。

“她就是初枝吧?以前哥哥说过要住在我们家的那位?”

“嗯!”

“怎么回事?”

“在上野车站附近遇到的,会不会是私自离家出走的呀?”

“真可怜,她累坏了……”

朝子那聪慧的眼睛里显出了忧郁的神色。

她不化妆,容貌也并不十分漂亮,但却闪现着智慧和娴静的光芒。

“该给她家里拍封电报吧!是长野吗?”

有田点点头,开始吃饭了。

朝子读书的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正在放春假,有田到研究室去了。

“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有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

“不要问她多余的事。”

“好吧,如果是她,我没问题。”

“什么没问题?”

“我很高兴呀!她喜欢亲近人,从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觉得这个人好像是来找我的。”

“是么?”

有田路过上野车站,给阿岛拍了封电报。电文的大意是,初枝平安,勿念。写完后,他又略想了一会儿,又加上了“请原谅”三个字。

有田想象着,初枝是为了要同正春断绝恋爱关系而出走的。他又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写了那封信,才使阿岛下了这番决心的。事到如今他后悔了。

方才初枝曾说“我想到小姐那儿去”,他将这句话单纯地解释为初枝的本意是想见到正春。

如果自己没有遇上初枝,她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想到这里,有田感到后怕。

朝子送走了哥哥,想让初枝能安静地休息,她进到饭厅隔壁的房间里,人虽然坐在桌前,但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牵挂着楼上的初枝,强忍着不去看她,但却一次次地站起身来去看饭厅里的挂钟。

十点多了,还不见初枝有起床的迹象。

“已经四个小时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她突然不安起来,轻轻地上楼去,只见初枝正睁着一双大眼睛:

“哎哟!你醒了?没睡着吗?”

“睡得很好。”

初枝微笑着说,突然又觉得不好意思似的,准备起床。

“没关系的,别动!”

朝子将手放在被子上,按着她的胸。

初枝似乎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天真地仰脸看着朝子。

春天正午的阳光从套窗的缝隙间照射进来,房间里暖洋洋的,初枝的双颊浮现着柔和的蔷薇色。

“不饿吗?”

“不。”

初枝摇摇头。

随后她便起来,坐在草席上,好像想起来似的鞠躬道谢。

“多谢了!”

“说什么呀!吓了我一跳。”

朝子笑着说:

“有精神了!打开一下套窗好吗?从我家楼上也能看见樱花呀。动物园里夜间的樱花最美。只有樱花开放的季节,公园在夜间也开放,今晚我们去看看吧!”

她不得不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出这番话来。因为初枝那几乎要哭出来的情感,深深地打动了她。

“没有关系的,不要换了!”

初枝正要换衣服,却被朝子制止了。当朝子打开套窗,她猛然站到暖洋洋的走廊去。

“已经给你妈妈拍去电报了,你放心吧!”

“妈妈。”

初枝小声说着,肩膀颤抖起来了。

有田拍出的电报,由长野的花月饭馆用电话传达给户仓的名月馆了,但是却没有立即告诉阿岛。

只让阿岛知道初枝已平安地回到长野去了。这也是旅馆人们的良苦用心。

昨天夜里,阿岛曾倒在千曲川畔,那里是千曲川的下游,距名月馆有相当一段路程。

急昏了头的阿岛,认准初枝是投河了,也许是她看见初枝的幻影出现在夜间的水面上,于是,她也想随之走进河里。

衣服的下摆被河水沾湿了,鞋被冲走了。

事后回想起来,一半像是在梦中。但是阿岛还记得两只脚像被冰冷的水绊住了似的,她大吃一惊向后退去。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她才得救了。

当她醒过来时,听到了前来接她的旅馆掌柜的脚步声。

“哎哟,实在对不起,惊动大家。”

掌柜对于阿岛这沉着稳重的寒暄反而感到茫然了。不过,她似乎是当有人走近时,才苏醒过来的。在那之前,可能是晕过去了。

由于衣着不整,觉得不好意思,阿岛从屋后的木门进去,逃进房间。

名月馆的女老板笑着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