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的姐妹(第5/7页)
“虽然这是您的一番好意……但我真想什么时候能有那种高贵的身份,能参与您的计划呢。姐姐可不是交游不广,只能到我这儿来的人呀!”
阿岛明知她在装糊涂,却故意坦率地说:
“你瞧吧!从岁末到新年这一段生意旺季,银行里干杂务的人硬是泡在账房里不走,要把饭馆的营业额全部拿走,被人蔑视到这种地步,你想我这生意还能做吗?真是岂有此理!同样是营业额被拿走,如果交给阿照,我还会心平气和些。”
“可是,对于银行的监督也不能置之不理吧。”
照代一面在地炉上烫酒,一面拿一个酒杯放在阿岛面前。
“来一杯怎么样……姐姐可不是为这一点小事就害怕的人啊!可能是因为和竹堂会的人们去参拜神社,格外发了善心吧。姐姐还没有那么老朽,可要打起精神来呀!初枝……那孩子是不是现在就该送到东京的弹琴师傅那儿去?人家说她天分不错。”
“嗯,让她坐在贴金屏风前弹琴,这主意倒也不坏。”
阿岛在心中描绘着那梦一般的情景,排遣着内心的愤懑。
“还有人说要把初枝培养成为巫女,开一门邪教呐。这么说来,长相有些像神,而且直觉灵敏。”
阿岛笑着,而原想嘲讽她要害的照代,没想到反被阿岛将自己的内心深处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十分气恼。
阿岛突然参加为原铁道大臣祈祷健康的活动,并非出于慈悲之心。那是因为她想照代迟早会同当地有权势的人商量,所以希望缓和一下竹堂会人们的敌意。阿岛知道无论任何人,只要看上初枝一眼,就会忘却原来的恶意与图谋的,所以她把初枝也带来了。
如果将花月饭馆卖掉,或交给债权人,阿岛就将变得两手空空。所以,阿岛的想法是,或者和照代共同经营,或者改成公司,自己享有权利股。但由于控制花月饭馆营业收入的银行,和为照代充当后台的银行家同属一个系统,因此只要在这里让照代清楚地知道,虽说是花月饭馆的贷款,但实际上却是芝野用的钱,就无疑会产生负面的效果。
听说照代已经调查了花月饭馆的内部情况,阿岛虽然很不痛快,但对于她的野心却更加了解了。
“听说你要我店里的厨师到你这儿来,为什么?”
听到阿岛这样问,照代惊讶地仰起脸。
“倒不是要他来,不过经过厨师的裁量,就连一份生鱼片,也可以变成两份或三份呢!”
“啊?我可真服了。你的处境也不错了……”
“说到底,女人就是小气呀!连女佣也注意厨房里的节约呢。”
不多时,长野的电话来了。
一想到要乘明天早上的火车带初枝去东京,不知为什么,阿岛真想大声叫喊。
九
礼子和高滨博士乘坐比初枝和阿岛晚一班的准快车回到了东京。
到达上野车站的时间,相差不到十分钟。
本来阿岛也想坐那班准快车的,但初枝说:
“还是每一站都停的更好些。”
初枝希望火车尽可能地多停几站,听到站务员报站名的声音和上下车旅客的脚步声。
这就是不能亲眼看见的旅途印象。
只是由于这一原因,礼子和初枝这对姐妹,不知何日再有缘重逢了。
然而,阿岛却想,迟早会让她们相见。
对于此次东京之行,阿岛甚至怀有一种叛逆的心理,将它作为暗藏在心中的快乐。
阿岛现在开始怀疑,即使永远不让礼子知道她还有一位生身母亲,不让初枝知道她有一个姐姐,这种谎言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
让谎言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可怕的,但是,谎言果真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这也是阿岛在回顾自己的过去时那无奈而又悲观的心情。
两个孩子的相见,给阿岛带来了无比的快乐。她自己也觉得正如照代所讽刺的那样,上了年纪,没志气了。但是,她又想,难道只能珍惜这一份普通的人情,度过女人的大好时光吗?
不,这是出其不意地遭到了自己无法抗拒的强有力的一击。阿岛又在重新考虑了。彼此之间并不知道是姐妹关系,但礼子和初枝却难以想象的两心相通,这是上天对坏母亲的惩罚。对于母亲来说,令她感到忘我的喜悦,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长野送来的漂亮衣服一到,阿岛便立刻给初枝穿上,高兴地说:
“初枝这么漂亮,真想请那位小姐看看呀!初枝也想吧?”
“嗯!”
初枝点点头,突然快活地说:
“我告诉您遇到小姐的事,该不会有什么不对吧?妈妈。”
“啊,当然没有……妈妈也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小姐,我们躺下后再好好聊聊。”
“真的?可以说吗?”